正努力調勻氣息的時候,耳畔傳來羅南的呢喃聲:
“真是個美人兒啊。”
是說我嗎?
殷樂的心臟驟然漏跳一拍,可很快就發現,她真的是表錯情了。
因為羅南由始至終都是看向岸上。他的視線穿過了近一公裡的蒼茫夜幕,鎖定了香樟樹下的來去人流中,某一個特殊的點位。
殷樂雖然也是能力者,也是精神側,但無論是眼神還是精神感應的距離,都不足以支撐她去看到湖岸上的細節。她隻能放縱自己的心思去揣測: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到了對異性感興趣的年紀了……
羅南又開口,這回是對殷樂說的:“船可以靠岸嗎?”
殷樂迅速回神,回應道:“附近沒有碼頭,不過船上配備釣魚艇,我們可以繞過正麵的防波堤,從東麵區域登陸。”
“是麼?那很好,咱們運氣不錯。”羅南說罷,對岸上的情景再不留戀,扭頭就往下層甲板去。
殷樂忙跟在後麵,將這位前後的言語連在一塊兒,重新梳理了邏輯,驀然發現了一個難題:“如果他上岸去,是為了近距離看漂亮女人,甚至是更進一步……我究竟是要幫忙啊,還是出謀劃策地幫忙啊,還是直接上手幫忙啊?”
如今的羅南,與在夏城的乖乖牌孩子形象頗有不同。以殷樂的情報渠道,當然不會把前幾天“親子鑒定”風波當一回事兒,可越是這樣,反差越是強大。
“從正常邏輯上說,我理解錯誤的可能性更大。可若真如夫人所言,眼下的羅南是一個成人意識剛剛覺醒,卻又因為未開竅而本能壓抑的苦悶小孩。到了阪城這類陌生地域,失去慣常約束,突然就覺醒爆發,也並非不可能……”
就在殷樂的胡思亂想中,她和羅南登上了遊艇配備的釣魚艇,繞道登岸,又花了一點時間,從防波堤上走到“佐嘉衛門先生”近前。
近距離看香樟樹,要比遠觀顯得更加龐大和雄偉。而這時候殷樂已經能夠些微地感覺到周邊空氣中流轉遊走的勃勃生機,以及來自於周邊參拜之人紛亂蕪雜、卻已經有一定之規的信念力量。
“幾十年的積累,竟然已經成了規模!如果是一個小型教派的話,基本上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幾位親和此領域的能力者覺醒了。唔,阪城這片教派林立,即便大多上限不高,怎麼說也是‘業內人士’,應該不會一塊兒眼瞎到這種地步。那麼……”
心有觸動,殷樂遊目四顧,在具備較明確標準的搜索下,她很快就在香樟樹西側的,“伸張手臂”的粗枝陰影中,看到了一個閉眼打坐的“和尚”。
說是和尚,隻是因為這人穿著類似於袈裟的寬大袍子,發根又留得極短,看上去比較像那種不在五行中的修行者而已。周圍過來禮敬參拜的市民,對這人的存在也是見怪不怪。
“是能力者,但應該不是佛教徒。”
相對於裡世界支起了半邊天的“秘密教團”,新時代背景下,傳統宗教的存在感卻非常薄弱,至少與戰前幾乎壟斷了信仰領域的規模相比,完全不成比例。
不過,他們中間一旦產生了能力者,往往會有比較明顯的“教派特色”,經驗豐富如殷樂,一眼就能辨識出來。
眼前這個“和尚”,顯然不具備那份特色。不過周身氣機與“佐嘉衛門”頗為協調,也沾染了信念靈光,自有一份與世俗人物截然不同的特質。
覺醒者,而且實力不俗,在“佐嘉衛門”附近還有額外加成。
殷樂皺了皺眉頭,覺得她在阪城的情報收集工作還是疏漏太多,當下便亡羊補牢,通過特殊渠道進行深入了解。她花了兩分鐘時間梳理情報,正準備向羅南彙報,身邊的少年身形微動,一步跨入前麵正離開的人流之中,徑直向來時的路去。
“先生!”殷樂下意識低呼一聲,很快又警醒過來,抿嘴不言,隻是緊跟上去。
想到羅南之前的說法,她抬眼往前看。果然,隔著大約七八個身位,正有一位身姿姣好的女性,身著本地的傳統和服,微低著頭,隨著人流緩步前行。
殷樂看不到那位女性的麵容,卻見那位微微暴露出來的後頸肌膚潔白如玉,行走的步態也極是優雅,以至於周圍男女不自覺便扭轉視線,多加打量。基本上可以確定,那是一位水準之上的美人。
當然就這種“視線扭曲力”來說,殷樂本也毫不遜色,而這恰恰使羅南對她有些不滿:“低調些,不要引人注意。”
這一刻,殷樂感覺挺委屈的,愣了下才回應:“那我先去收集一下那位的情報。”
羅南仍盯著那女人不放,隻點點頭,算是認可。
殷樂鬆了口氣,同時心裡發誓,回頭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要準備飛車一類的封閉式載具——這樣至少在吸引羅南注意力的時候,不至於給他造成相應的困擾。
也在這個時候,殷樂心頭忽地再有觸動,扭臉去看那株香樟樹。大樹本身沒有什麼變化,而在樹下的那位修行者,卻是緩緩起身,雙手合什,向大樹行禮致意,然後便繞開人流,往另外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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