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重點是,如此扭曲熾熱的靈魂,噴薄出連蛇語自身都無法控製的力量,卻被一隻外來的、強大絕倫的手掌捏住,摩挲把玩。
深沉的絕望蒙住她的口鼻,讓她窒息。
羅南的話音在蒸汽中彌散,幾乎沒有語氣的起伏,就是平鋪直敘,描述事實:
“你禮貌、節製、順從,並用禮儀規範、升華,近乎虔誠……‘虔誠’這個詞很好,這種形式也很好,但自我認知不夠明確,自欺欺人就不好了。
“你自己就說過,阪城這邊的教團,都知道敬奉的‘神明’是怎麼一回事兒,所以並沒有太多虔誠可言。我也看過些類似的書和文章,但凡敬奉神明,兩邊距離一定要拉開,信眾這邊懵懂無知最妙。
“虔誠本就是不對等的心理狀態,這個時代,特彆是這個時代的能力者,能夠虔誠於某種理念、某種抽象的超自然力,已經是極限了,讓他們如此對待一位身邊的‘神明’,也太難為人。況且,我還遠遠稱不上……”
便在這時,敲門聲響起,殷樂在門外提醒:“先生,已經準備妥當了。”
羅南的思維被打斷了一記,倒也不在意,“哦”了聲:“那就到這裡好了。”
殷樂以為是泡澡結束,應聲推門進來,準備好的輪椅就擱在門外。不過見到室內情形,她也是愣住,視線在趴伏在地的蛇語身上轉過,強忍好奇,垂手聽羅南吩咐。
羅南以靈魂力量驅動身軀,從湯池中起身:“走吧,抓緊把身子打理一下。”
殷樂連忙上前攙扶,地板上的蛇語則怔忡兩秒,才恍惚起身,完全依照著本能,做她之前在做,似乎以後也要一直做下去的事。
今天之前,羅南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境,在兩位美麗異性麵前,袒露身體,像古時候的奴隸主那樣,享受細致到發絲的服侍。可他進入狀態的速度,都出乎自己的預料,洗浴之前還存在的些許彆扭、刻意拿捏,此時此刻已經化於無形。
當然,他也從沒有認真體驗什麼。
羅南的大部分精力,還是放在“日光夢魘”、放在這一現象源頭的“深淵世界”,以及二者演化作用的中間過程。
觀察“深淵世界”,乃至體驗反噬力量作用後,現在他的腦子頗有些“靈感迸發”的意思,可惜統統沒有成熟,一旦進入實務的領域,都或多或少的存在不足。
而這些,也隻是滔滔信息洪流所激發的一點微不足道的浪花飛沫。更多的、更有價值的東西,都在靈魂披風以及祭壇蛛網的“過濾網”中,逐級沉澱下去了,想再翻找出來,卻難覓其蹤。
強行搜檢的話,意識就不自覺趨向於“深淵世界”,感受到那份“引力作用”。
羅南就是再不知輕重,要在短時間內再來一波,膽氣也有些供應不上。所以,他將目光投注到外部世界。
太平洋對岸,是受日光夢魘衝擊最厲害的地區,可是羅南已經觀察了,衝擊太過強橫,影響和反饋反而比較單調。倒是舊大陸這邊,作用發於無形,種類千變萬化,很有觀察研究的價值。
殷樂和蛇語,都是他觀察的目標。
至於觀察的結果麼……
殷樂身上沒什麼驚喜,長年的秘書生涯,讓她裡裡外外都敏銳圓滑,自然而然就趨向於“以老板為綱”,些許刺激也能很快地自我消解,沒什麼質的變化。
倒是蛇語,這個表麵上美麗、順從的女性,心裡卻潛藏近乎本能的桀驁力量。那份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蓬勃待發的情緒,與長年淬煉打磨的冷靜理智交織作用,正是混亂與秩序交融的特殊寫照,帶著“有色眼鏡”去看的話,甚至隱約有一些“日輪”與“絕獄”相互製衡的影子。
“日光夢魘”這種大事件,終於還是在這一方世界留下了些痕跡。
這很好!
羅南暫時不準備再刺激蛇語了。蛇語需要消化暴露出來的情緒衝擊,他也需要做進一步的觀察和解讀。
彆看他之前的心理分析直白尖銳,連中要害,羅南對人類心理情緒深層的東西,仍然是一知半解,總覺得還差一點、隔一層,摸不通透。
越是這樣,對蛇語這種特殊例子,他越不可能放手。
有些過分是吧?可一堆“信眾”裡麵,隻有蛇語這一個“仇人”轉化的實例。這種後果難測的危險實驗,不找她找準?
羅南心思再轉兩圈,越轉越覺得理所當然。
唔,越轉越是莫名愉悅,該怎麼參照對應呢?
來自於自家心底的細膩詭譎的變化,讓羅南略有困擾。也許他要再讀幾本相關專著,或者請教一下白先生那種老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