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也可能是又一次返工的開始。
其實頭一回他就看出來,以莫先生的高標準,目前他手底下那些徒弟們還都跟不上節奏,隻能由他自己親自上手。算下來,他幾乎往來折騰了五十個小時……也不好說結果如何。
像這種毫無底氣的工作,“老手”也很多年沒有遇到過了。
還好這一次,直至火焰熄滅,表層“蠟質”燒透燒完,骨材也都完好無損,隻是明顯縮水一圈兒,還有層血色,從骨材中殷出來。像是剛剛捕殺、剝離時的狀態——還帶著未冷去的血氣。
莫先生伸出雙手,握住其中一根細長的骨材,發力扳動。骨材就好像是彈力棒,彎曲後又自然彈直。可緊接著,莫先生用同樣的動作,骨材又變成了類金屬材質,曲折形變,給扭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怪圈,擱在那裡,連帶著其他骨材,也發生了扭曲。
最終隨著莫先生手指一彈,所有的骨材又恢複了彈性,“嗡嗡”跳蕩著恢複成初始狀態。
“老手”看得眉頭連跳,骨材經過幾輪加工之後,彈性和塑性可以達到這種隨時切換的矛盾統一的狀態,已經非常類似於某些尖端的軍用稀有合金了。
最重要的是,它還保存著畸變骨材特有的活性,這裡麵可以做很多文章……就是不知道強度和使用壽命怎麼樣。
經過前幾十年的積累,還有這幾年“深藍行者”的熱度催化,外骨骼裝甲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了。雖然隻是一個大概的模具,“老手”還是能夠看出來,莫先生要求的一些設計思路,就是擬態易形,屬於他最擅長的領域。
“老手”是很想深入鑽研一番的,可是身邊的俗務讓他煩躁。看著專注檢測骨架,純粹又專注的莫先生,他不自覺歎了口氣。
“可以了……不要太擔心。”
“哦,呃?”
莫先生仍然在檢測骨材的各項指標,也沒回頭,可話裡話外,分外是在安慰他的樣子。
“天照教團放了個悶屁,消化在褲襠裡,現在阪城各方都是有點兒懵的。大澤教團那邊有反複,再正常不過。”
“啊,是這樣嗎?”
突然被帶到了“天照教團”那種高度,“老手”才真有點兒懵。說起來,這還是莫先生第一次主動和他談起當今局勢,一下子就這麼高端,讓他有點兒“交淺言深”式的尷尬。
“所以操心沒用,不如專心眼前的事。”
莫先生明顯是拿出了技術人員的邏輯,這可算不上安慰,但“老手”偏偏吃這一套,幾十年來打磨的老而彌辣的性子,在這時暴露出來。
他不想讓莫先生瞧不起,便暫時拋卻滿心的煩擾,卷起袖子:“我操心什麼!誰給我錢,我就幫誰操心!有沒有哪兒需要調試的,我看那幾個連接件,設計的時候顯得粗糙了……”
“老手”摩拳擦掌上前,真正想開了也好,鼓一時之氣也罷,總之又恢複到了早前渾不吝的狀態。
他在骨架前大發議論,上手調試,卻不知重新沉默下去的“莫先生”,正關注著他的心情、身體乃至氣機、磁場的種種微微變化。
以一種他很難理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