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倒像是剛剛醒過來似的,就虛懸在空氣中,舒展身體,抻了個懶腰。然而他眼神明亮如星,哪有剛醒來的迷蒙模樣?
殷樂很好奇羅南之前在做什麼,可又不能真的去問,隻好按部就班地道:“已經快十點半了,先生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唔,休息不休息的沒什麼,現在這裡暫時不能呆了,好不容易調試好的儀器,說不定統統都要重來。”
“……是嗎?”殷樂嘴上應著,心裡想到的是此前羅南周邊波動震蕩的空氣。
羅南腳不沾地,身子三轉兩轉,便又坐上了工作台旁邊的輪椅,進入了需人服侍的“殘障”模式。
殷樂眼前,卻還烙刻著他轉折自然如意、不見絲毫煙火氣的身形模樣。比最早時以電磁構形催動肉身懸空的情況,又高明了不知多少。
可細算下來,中間相隔也就是兩周的時間而已,這種進步幅度……
殷樂無聲歎了口氣,自覺到輪椅後麵,做自己應做的事。可一下發力,輪椅竟然沉重凝滯,絲毫不動。
這又怎麼了?
“差點忘掉,我現在這情況不能坐車,我們走回去得了。”
“您的情況?”殷樂總算尋到了求知解惑的機會,她下意識做了個猜測,“您修為上又有突破?”
“沒有,就是打打遊戲,不能當真。”
“……”殷樂又習慣性地迷茫了。
此時,羅南座下的輪椅不需要她發力,便自動前行,出了房間。殷樂忙邁步跟上,她可以確認,這絕不是輪椅內置的電機起作用。
出來工作室,羅南無視了停在外麵的商務車,徑直操控輪椅前行。殷樂便安排司機先行一步,她則踩著高跟鞋小步快走, “噠噠噠”地跟在後麵。
接近午夜的平貿市場,即使是中心區域,行人也很少了,街頭上空蕩蕩的,看著倒是清爽。
羅南卻說:“真燥啊!”
說話間,他又眯起眼睛,鋪開千裡、萬裡的靈魂披風之中,有部分區域,被強光高溫鼓漲出熱泡,如同熾熱的爐體,將海天雲汽的微腥,熏烤成複雜的感官刺激。隔著一千五百公裡的距離,傳遞過來,為他所察知、體驗,並有反應。
當然,也如羅南所說,這係列感知更像是虛擬遊戲的刺激,而且是低仿真度的,有點兒外接神經元“脫機測驗”的既視感。
甚至還不如當時那麼緊張——測驗通不過多半會有大麻煩,而現在,由靈魂披風與之牽製對抗,他也就是在淵區上與真神捉捉迷藏,在雲氣中排列一些構形,觀其生滅,勝敗得失也沒什麼可計較的。
就像那位號稱“以身作餌”的百集教宗一樣,什麼緊張態勢,都是說說而已。
還能給當真了?
唔,對白心妍等身不由己的當事人來說,倒也沒錯。
唯獨對他,不會、也不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