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在於,他們的意誌從來不在考慮之列。
包括白心妍在內。
下一秒鐘,無法形容的暗影在頭等艙內所有人眼中漫過。
玉川瑛介恍惚中好像半步踏入了陽光下枝葉遮蔽的蔭涼,更確切地說,他本人就是樹蔭的一部分:一麵朝著熾熱的太陽,一麵編織起陰影的模樣。
頭等艙裡的所有人,大約都是這個作用。
這片“樹蔭”,注定不是給他們享受的。
教宗傀儡徹底不動了,耗儘了最後一滴精血,它徹底變成了乾屍,而借助其形骸存在的教宗意念,則順勢進入了“樹蔭”之下,並有精妙的牽引力量,將四麵的“枝葉陰影”交錯編織,最終形成“樹巢”式的精神側容器架構。
奇妙的反饋傳過來。
玉川瑛介忽然發現,他具備了一點兒在精神領域交流的能力,這份能力無疑是由教宗給予的,也是由現在的狀態決定的。
教宗最後還是切換了意念投射存在的模式。這回倒是沒有誰充當“充電寶”,大約是同樣的手法已經不適合再用第三次,隻能退而求其次……
於是,在場的其他人,包括玉川瑛介在內,都成為了所謂“樹巢”的架子。
至於“樹巢”是什麼,沒幾個人明白。
因為那是屬於精神層麵的建構。
按照玉川瑛介的理解,教宗是利用他們這幫人的生命磁場,堆砌成了一個臨時“巢穴”或曰“避風港”,以提供微弱意念跨空留存的條件。
具體情況如何,誰也不清楚。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教宗的意念可以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顯現,化為影音,實現溝通交流。
“精神側的手段,卻沒有在情緒玉望層麵有任何沾染利用。而是高來高去,直接作用在時空架構上。”
教宗無縫接續了此前對羅南的評價和分析,這是針對“純粹”所做的解釋。
要說玉川瑛介不該明白的,可在這種“樹巢陰影”的狀態下,他稀裡糊塗地就通曉了很多概念知識,並具備了初步分析的能力,仿佛有一個內嵌的智腦在運作:
因為“純粹”,就脫離了教宗設計的層麵,雖然也會有衝擊影響,可這種影響與大自然的風雨雷電所形成的震撼衝擊是沒有差彆的。
想通過“精神海洋擬態圖景”捕捉到羅南的特殊乾涉模式,幾乎不可能。
也就是說,教宗的計劃破產了。
玉川瑛介仿佛分裂成了兩邊,一個是正常的凡俗的思維,另一個則飄浮在超凡層麵。他都來不及恐懼,便被洶湧而來的信息壓力推著前進,隻能努力去適應現在的狀態。
教宗還在與白心妍交流。
“還有用,至少知道了羅南的層次上限,要比預料的強出很多。而且也知道,他的強項並不是在人的情緒玉望之上做文章,而是繞過了這個最容易主宰他人命運的途徑,進入了純粹構形設計的領域……特彆是時空構形。
“仍然與阪城的事態有關聯。”
沒有物質層麵的限製,教宗顯得話多了不少。而正是言語中的細膩,使玉川瑛介不免去想:
被一位超凡種如此研究,不知羅南那邊是怎麼個感覺?
心思波動間,玉川瑛介忽然覺得,“背後”的陽光驟然變得極其熾熱。與此同時,他的肉身功能還捕捉到了新一波的電閃雷鳴,這讓他心中升起明悟:
成為“樹巢”,嵌入了精神架構之中,也就與戰場更加接近了是嗎?
恍惚中,玉川瑛介的部分意識,被投入渾茫的虛空深處,觸碰到了真神與羅南追逐變幻的戰場。即便他現在腦子裡被植入了“智腦”,仍然無法體會太過精妙的細節,隻有一些模糊的、象征性的感受:
羅南,真的像是嵌入在了虛空深處。
像是精密機械的絞鏈暗鎖:曲折時,內部會有一些形變;可在外觀上,總是處在一個穩定的平滑狀態,滿足了人們追求秩序的心理本能。
不隻是符合人們的心理,更符合天地之間的物性法理。
所以,真神總是擊中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