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內、會場外,多人多層麵的交流持續升溫,但虛擬會場本身的意義,卻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一場鑒彆會,開到這個地步,我需要檢討啊。”
在虛擬會場真實還原的嗡嗡雜音裡,艾布納會長輕撫著腮邊的黃胡子,與馬倫那邊的牟董保持交流狀態,話題卻也流變極快:“蒂城那邊的轉播停了……不過聽說卡德魯的靈魂回竅。不管這位行事如何,怎麼說也是協會的會員,今日神魂重創,後果難料,協會這邊是要出一把力的。”
私下談話,牟董這時候就坦白得多:“這個嘛,聯係卡德魯的是我們,作為直接責任人,我們才是責無旁貸……彆想了,這麼重要的研究素材,肯定不會讓出去的!”
“是天啟不讓,還是深藍不讓?”
“……我們可以會後討論這個問題。”
艾布納會長就笑:“何必會後呢,當然匆匆結束也不好……不如,我們先休會?”
最後一句,直接傳入了每個與會者耳中。
“休會?”
“目前,事態已經超出了會議原本的主題範圍,而受到條件限製,還有很多人沒來得及與會並參與討論……比如公正教團的首祭閣下。不如暫且休會,明天,或者再遲幾天,另作討論也是可以的。”
與會人員大都有些心動,現實著實有不少人,需要收攏已經離散的思維,也需要一些沉澱想法的時間和空間。
可話又說回來,若是“休會”,毫無疑問會給某些真正的大佬,以合縱連橫的機會,也許下次開會的時候,整個形勢就完全不同了。
甚至還有沒有下半截會議,也說不準。
很多人陷入糾結,問題是,作為會議的組織方,艾布納會長是有足夠的權限,強製執行這一“建議”的。
下一秒鐘,卡在某些人開口反對之前,接收到艾布納會長眼神示意的馬倫,便敲擊桌麵:“那就休會,至於複會時間,我們會另行通知。”
有人直接就罵出了口,然而斷開的信號鏈接,讓這些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廢話。
更多的人沒有閒情去較這個勁兒,他們要花費更多心力,從這個幾乎沒有任何定論的會議中,鎖定真正有意義的信息,並利用自身的人脈等資源,尋覓礦脈,挖出真金。
當然了,對於目前掌握著第一手資料的某些人來說,如果能趁機捕捉到新的切入點,那就更完美了。
高層的盤算,總需要底下的人去執行。
眼下,在北山湖畔的行動分隊中,隊副門德就接到了最新的指令。
這個指令繞過了他們的直屬上司——那位也沒怎麼踐行責任的白主管,經過內部權限通道,直接拿去了指揮權。
“鎖定原‘格式化空間’設置及隊長主軸權限,開啟全感知模式,在有明確的改變指令之前,保持這個狀態!”
門德確認了他的新主管,同時也確認,這位比他還要年輕一些的“老上司”,現在的心情仍然糟糕。所以他先張口應下,緩衝了一把,才小心翼翼地補充:
“嚴主管,目前天啟陣列上確實已經搜索不到吉米隊長的信號,我們這裡恐怕很難堅持太久……”
嚴永博的嗓音像是嚼著冰碴:“我會開通上級架構,給你們必要的支持。”
“這,您不是在蒂城?消耗的話……”
“關心你該關心的事。”
“遵命,長官。”
門德下意識挺直腰板,帶動整個深藍行者嗡嗡作響。也在此時,深植入腦、脊神經係統第七代機芯,發出了清晰的電信號,主動鏈接他以及周圍所有行隊分隊成員的“原型格式”中樞。
一層微弱卻又實際存在的奇妙架構,從遙遠虛空之外鋪展過來,又似乎是由內而外的生發,遠近兩端,交相呼應,在超越精神海洋的更高遠層次上,並攏交融。
也就是一秒鐘不到的時間,來自於嚴永博的“上級架構”,已經跨越了數千公裡的太平洋,來到了阪城,並施加作用。
隻是這份作用相當克製,它隻作為一個“樣板”,帶著微弱的粘性,幫助這邊因缺失“主軸”而瀕臨崩潰的格式化空間,做簡單的拚接粘合。
同時,也讓粘合後的缺失結構,彼此之間形成更加強烈的“磁力”,並利用這份“磁力”,去尋覓那幾已斷絕的“主軸”信號。
至於有沒有用,身處一線的門德,反而不清楚——不隻是因為信號之微弱,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感知極限;更因為在“上級架構”鋪設過來之後,他們這些一線人員,就隻作為“觸角”而存在,不再需要承擔“分析”的功能。
應該會有用吧。
天啟陣列的遠程加持,可是超級費電啊!
門德自身的活躍念頭,漸漸沉澱到心湖的最深處,直至進入到某個極度安靜而純粹的狀態。
吉米隊長的信號之有無,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必須考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