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仍不明白“極限”形成的原因,正如他也不明白,“內宇宙”模擬器的工作機製,心神難免有些混沌。
便在此時,磁浮的外艙已經進入了阻擊陣地前五十米區域,尚敏尉官開始與陣地進行聯係,提前激發“凍活”裝置與轉接模塊的聯係,進行預置。
“微基-06”基建模塊,其外側區域,亮起了微微的光芒,那是轉接口能源與空氣接觸,激發的弧光。
“凍活”裝置的外艙,已經逐漸削減本體的磁浮驅動力,與轉接口遙相呼應,開始進入對接軌道。
所以,外艙推進速度進一步下降,照羅南估計,要走完這段“軌道”,按地球時間標準,起碼又是十秒鐘時間。
從這一刻時,任務就進入了最為關鍵的階段。
羅南強迫自己收束心念,不在已經無法逆轉的形勢上多費腦筋,將精力投入到對尚敏尉官、“凍活”裝置以及加裝在“微基-06”中的轉接模塊等重點對象的狀態監控中去。
可以想見,當下聚焦在這些對象上的,絕不隻是羅南一人,不隻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這一幕;更有智腦係統實時演算,檢測雙方數據對應關係,任何一個微小的瑕疵,都會引發警報。
對接過程注定不會是一帆風順,失去了轉運車的完整設施,單憑羅南急就章的應急處理,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
在對接軌道上,“凍活”裝置外艙隻前進了15米左右,警報聲和刺激性的血色信息,就接連跳出。
致命的設計失誤還不至於,可是受限於條件,對接過程中,原本大量的自動運算、定時定量的工作,現在多半要憑借手動來完成。這就需要控製者大量的、頻繁的、高精度的操作來支撐。
在尚敏尉官決定讓轉運車“四分五裂”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這一點,早有心理準備,應對起來相當從容,真正體現出醫療序列精英尉官的水準。
期間尚敏尉官沒有避開羅南,甚至還有意展現給他看所有的雙向聯係信息和操作流程,以便及時做出反應。對尚敏尉官的專業領域信息,羅南也就是瞧個熱鬨,他的混沌翻譯機製還遠達不到精準轉譯的程度,一時間插不上手。
然而,羅南終究是有收獲的。
看這一套建立在時空構形基礎上、極致精密的特殊係統,從高度自動化進入到手工操作層麵,固然是險象環生,卻也等於是剖開了體係的“黑箱”,讓羅南得以窺見時空架構的某個側麵,在具體構形上的應用模式。
最重要的,尚敏尉官個人實力,大約也就是b級建築師的程度,在執行這種高規格、高難度的操作時,必然要借助“戰爭領域”的加持。
順著尚敏尉官的操作邏輯,觀察她在製式陣列中的原初定位和權限升格的過程和結果,羅南琢磨出了很多基本操作外的東西,其意識也就順理成章地進入到更深層的區域。
他漸漸能夠從更多
的角度去觀察“戰爭領域”,給它找出更多的對照物,用不夠精確,但相對形象的比喻,描述這個深深紮根於物質層麵、偏偏又不具備物質實體、恢宏又複雜的構形陣列體係。
嗯,現在羅南就覺得,“戰爭領域”在某個側麵,像是一個巨大的消化係統。
它時刻抵禦大量的外來壓力,將它們層層化解掉;同時還要承擔內部很多不太符合規則的混亂元素,也要將這些儘量處理乾淨。
它吞噬進來的是垃圾乃至炸彈,卻要通過複雜的周轉,在儘可能不影響物質根基的前提下,將其消化掉,甚至還要將其部分轉變成有效能量,重新加以輸出利用。
這簡直是一個無比龐大的“負熵製造機”,也就是說,它的力量就是秩序——可羅南說不清楚,究竟是秩序給予它力量,還是它本身就“生產”秩序。
羅南對“戰爭領域”的理解越發地深刻,他所能觀照的構形結構及其相應變化,也就越是繁多。可不管這些結構及變化是如何地千變萬化,氣象恢宏,也都是根植於嚴謹紮實的秩序和規則之上,從無例外。
至少在羅南所見的前沿戰場上,都是如此。天淵帝國的官兵,每個人都是這一體係的基礎節點,遵循著陣列體係的基本規則。這並不是說,每個人都是提線木偶,但他們修行的力量體係,就是源出於此,一切的靈性變化,也融入其中,並對體係本身形成增益。
當然,要輻射出這種增益價值,必須是出類拔萃的強者才能做到。
羅南逐漸蔓延深入的思感,觸碰到了幾個類似的“強輻射點”,尤其是在陣地最前沿,與陣列體係之外的強橫外來力量對抗的那一位……
所謂的強橫外來力量,就是傳說中的火獄暴君,其彰顯的領域規則,雖說又衰弱了一兩個檔次,卻與“峽穀”這邊的炫光火焰殘餘,如出一轍,滿溢著暴躁的毀滅力量。隻是稍微接觸,羅南就又有一番難遏的眩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