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瑩瑩反應過來:“你準備教他們123456789?”
“都不是小孩子了,理解力都有,也許可以再基礎一些。”
“……”
不管章瑩瑩理不理解,羅南用他現在的眼光,去觀照幾個月前的事例,把握到的信息量和層次深度,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正如他能猜想到“堡壘”架構的“時代烙印”,他也能把握到其設計思路的“學派理念差異”。
在他看來,“血意環堡壘”的設計思路,更像是“造物學派”一脈,也就是他“夢中”天淵帝國的顯學,梁廬、勾業尉官、升占大師都是這一學派的。
其特點就是嚴謹精密,高度概括,統籌得當,不管起始如何混亂,經過幾輪調整,到最後總能形成一個法度森嚴的體係,而且最適合與人工造物無縫對接,有著高度的契合感與適應性。
“血意環”就是明顯的例子:從一眾能力者散亂揮發的能量信息,到固化為特殊的楔形結構,再層疊嵌套組裝成“堡壘”,完美體現了這一脈的構形和造物邏輯。
不過,這一脈對基礎思維,尤其是構形思維的要求太高了。也就是羅南,在“霧氣迷宮”那樣常人無法想象的得天獨厚環境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這才能夠在“中繼站”的環境中如魚得水。
地球上的大部分能力者,包括夏城那一批,連構形的概念都未必能搞明白呢,讓他們在如此嚴密的體係中搞外掛、謀改進,也著實有些難為人了。
相比較而言,“幻想學派”貌似要活潑一些,至少在切分儀的使用上……
“不是傳給他們‘切分儀’的設計圖了嗎?就從這上麵開始吧。既曰‘切分’,總要切一下、分開來才算上手……這個你可以記一下。”
“啊,哦!”章瑩瑩反應過來,暫時壓下擔憂之心,提亮音色,“說吧說吧,要他們怎麼切?”
“從本質上看,‘堡壘’就是一種簡單堆積出來的係統架構。每個參與者都在上麵添磚加瓦,用大家的靈魂力量所建構的血意環,就是大係統中的子係統,通過和其他類似子係統的聯係互動,組構出了‘堡壘’的主要功能。
“當然,在初始設計中,已經提前賦予了它們一些規定性,所以才成為了‘堡壘’,而不是其他什麼東西。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先在自家‘血意環’上下功夫……嗯,我知道他們一直在研究,可是研究工具不得力啊,手鐲也好,外掛符紙也罷,都缺乏即時調整切換的能力,換了切分儀就不一樣了。”
(?д?。)
貌似很空洞啊,你確定這不是電台購物廣告?啊……明白了!
(???)?
章瑩瑩頓悟,雖然仍然有些懷疑實際效果,但她很快堅定了立場,發揮出一百二十分的演技,拿捏出極大驚喜的腔調,努力當好捧哏的角色:
“切分儀可以用來代替血意環手鐲咩?話說那個傻大黑粗的東西,三天兩頭出狀況;還有符紙貼紙,連高天師自己都已經是深惡痛絕了。”
“呃,當然可以,就是運用起來的要求,會比較高,對肉身側不太友好……唔,內置芯片可破,掌握了基本模式,再有對應的軟件層級,進行自動糾偏、梳理整頓,應該沒問題。”
羅南這是參照天淵帝國的情況。
在他的“中繼站”經曆中,基本上,一個受過訓練的維修兵,就能夠比較自如地運用一個基數的“切分儀”了。
後麵是有璿晶陣列支持沒錯,可也用不到“對抗孽毒”那樣的複雜情況中啊。
至於相應的芯片、軟件層、算法之類,不是有大批量的專業人士嗎?
夏城分會、夏城政府、軍方……這種資源,不用白不用。
接下來,羅南又給章瑩瑩傳過去一些運使切分儀的基礎技巧,以及用它來代替“血意環手鐲”的一些注意事項。
嗯,時間倉促,成文潦草也是難免。
反正羅南不可能在這上麵消耗太多精力,大概花費了聊天時間的一半,擬好了文本和設計草圖,丟給章瑩瑩,便不管那邊的事了。
望遠鏡帶來的細微擾動消失,羅南又回歸了清淨安然的研究環境。他長長吐一口氣,視線掃過身邊的情境:
本應最遼闊的海麵上,此時彌漫霧氣,遮蔽視線,然而大部分止於海灘邊緣,隻有一些輕煙溢流,隨著拍擊海岸的細浪,偶爾推進幾步,很快又倒折回去。
海灘上,則有各種機械、雜物錯落排列,體積最大的,當然就是蒙衝開過來的那輛飛車,旁邊不遠處,裝載切分儀和深藍行者的箱子都有位置,還有一些乾脆就是堆沙示意,非常簡陋。
不過最顯眼的,還是立在海灘邊沿的那具深藍行者。這具外骨骼裝甲已經組裝起來,頗是威武,但駕駛艙裡空蕩蕩的,並無人影。
倒是有一個人,與這具外骨骼幾乎是臉貼臉站著:
蒙衝。
這位專業沉靜的血焰教團高層,處在一個迷惑又尷尬的狀態下。
在羅南的設計中,他既是一個莫得感情的道具,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演算節點。如何體會、拿捏、利用,全由他“存乎一心”。
剛才羅南與章瑩瑩隔空聊天,算是給了蒙衝一個緩衝、思考的機會,可他算是把這個機會給浪費掉了,對著麵前的機械造物,腦子越想越混沌,越想越迷茫。
感受到羅南的視線,他也看過來,表情相當複雜。
“要不休息一下?”
“不,我可以。”
蒙衝是這種反應,羅南就知道,他已經入了坑……啊不,漸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