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的眼前,是由破碎的時空碎片所演化出來的沙暴,隨時可能侵蝕建築、生命、乃至承載你們的時空……
“要在這樣的迷宮裡尋找有價值的東西,沒有最苛刻的專注怎麼能行?”
血妖眨了眨眼,不確定羅南是不是要告訴他什麼,或有意暴露出什麼、宣告什麼……又或者隻是單純地因為展台或那本筆記而宣泄情緒。
這樣狀態下的羅南,太不穩定,也太不好把握了。
血妖突然有點兒摸不到羅南的脈搏。
便在這時候,羅南轉身。從麵向設備,轉而麵向人流更蕪雜混亂的展廳。
這邊展台上特殊的氣氛,其實是很吸睛的,很多在展廳裡遊走閒逛的人,都向這邊投來視線。他們有的認出了羅南,有的認出了血妖、萬流花,又或者是其他什麼人……以至於周邊不知不覺間就聚了一圈人,用各色視線投射過來。
羅南迎上這複雜的的視線集火,忽然問道:
“這些……應該是支持有關研究、消費研究成果的人吧。”
搶先回答的,竟然是白心妍:“整艘船上,所有的與會者,幾乎可以代表90%的畸變產業體係……從上遊到下遊,從資本到科研、從生產到消費,無所不包。”
羅南抽動嘴角:“是嗎?這些最密切接觸畸變、追溯其源頭的一幫人,從整體上看,從目前來看,真是糟爛到家了!”
“糟爛的形骸框架;
“糟爛的精神結構;
“糟爛的欲望驅動;
“糟爛的思維趨向。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裡麵九成九的人,都不會去深究畸變本身,他們隻希望獲得金錢、滿足權欲又或者青春永駐……”
血妖覺得,羅南表述的這些,與自己在前麵對“舊體係”的描述和批判頗為契合,便想著趁熱打個鐵,扳一扳羅南的想法。
卻不料,羅南主動轉過臉來:
“血妖先生,我記得你說過,‘就事論事’才是最極端的想法……”
“呃,是說過。”
“我也說過,一個成熟係統,總要力戒個彆環節的過分打磨。很多時候,充滿缺陷的個體,才是係統成形的前提。”
正話反話全讓羅南說了,以血妖的嘴巴,此時竟也有些無以為繼。
他和萬流花對視一眼,就算大家都比較熟了,對彼此的心緒反應也沒有完全解讀清楚。
就像他們現在對羅南的解讀一樣。
可此時的羅南,卻已經通過這些神神叨叨的表述,以他獨有的思維方式,梳理清楚了整條線索和主題:
“我們可以將畸變產業體係視為一個係統,我們可以忍受它的立意低下、忍受它的缺陷多多、忍受它的進展緩慢……唯獨不能忍受它盤結僵硬、失去活力。”
血妖終於抓到介入的機會:“你覺得,這裡麵活力不足?”
羅南麵無表情:“不,正相反,雖然這裡麵大多數人的形神框架一塌糊塗,欲望和思維讓人作嘔,可是作為一個活係統,它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說朝氣蓬勃,潛力無窮。
“我隻是說,當你清楚知道蛆蟲蚊蠅會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最為活躍的時候,你至少會儘可能地遠離那裡……帶著所有你認為最珍貴的東西。
“所以,我們快點解決這邊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