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冷不防給他一口,畸變感染可不管你是不是直播,隨隨便便就能釀成嚴重事故給你看。
果然是直播久了,被網友們連日吹捧,放鬆過度,既然已經判斷到是畸變“巢穴”的反殺,後續的危險就應該是一波連著一波,他怎麼就有閒情繼續和網上那幫粉絲玩互動呢……
眼下可不是照顧形象的時候,批判了自己的愚蠢行徑,龍七深吸口氣:
“問題嚴重了,我想再把附近探測一遍……咱們和這棵樹保持距離。尤其要注意,翼手血蝠那種東西,蝙蝠那樣的東西。”
與其說是提醒瑞雯,鄭告觀眾,還不如說是龍七用這種方式來梳理自家思路。
他一直相信,在荒野上,沒有什麼能比一個清醒的腦子更重要。
就在近乎喃喃自語的話音裡,龍七通過自身感知和內甲內置的便攜感應設備,重新評估周邊區域的危險程度。
在側後方十餘米外,他心愛的挎鬥摩托,頂著此前“鳥雀血肉炸彈”拋灑的血汙,以無人駕駛模式,緩緩向這邊開過來。
放置在上麵的深藍行者外骨骼的便攜箱,已經打開了口子,進入隨時可以裝備的狀態。
與此同時,兩邊的信息流已經形成鏈接,通過深藍行者更加強大的感知模塊的功能,進行更充分的分析,很快鎖定了旁邊這棵大樹、還有周圍幾個高度可疑的點位。
果然,這種多級寄生的把戲,還沒有真正結束。
鬼腸也好,仍未確定的疑似“翼手血蝠”的上級寄主也罷,它們控製的目標,並沒有在此前的“飛行炸彈”環節中消耗完畢,而是以相對隱秘的方式,進入了待機狀態。
隻是畸變感染狀態下,它們明顯升高且不夠穩定的體溫,暴露出了蛛絲馬跡。
他早該想到的……
“我們往後退,往你的四點鐘方向,知道是哪裡吧。”
龍七往瑞雯那裡瞥了眼,準備再做一個明顯的方位指示。倒不是他擔心什麼,隻是希望瑞雯能夠配合他行動,彆造成什麼意外……
“呃,這玩意兒可以扔掉。”
瑞雯仍提著鬼腸鳥的半截屍身,清澈
眼珠直看過來——這樣的場麵,多少是有些血腥且荒誕。
“哦。”瑞雯倒聽話,她大多數時間都如此。
最多是問一句:“要找到上級寄主?”
“沒錯,要做一次比較危險的溯源工作……”
哦,這該死的解說欲!
龍七自嘲一笑。
下一秒,瑞雯提著鬼腸鳥翅根的手指鬆開,滴著血的鳥屍往下墜。
墜了大約幾公分……莫名就撐住了。
嗯,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不是落地、不是懸浮,是撐起來——因為其半片屍身中,暴露且抽搐的那些血管神經,在空氣中鋪開,多有絞纏、成束,卻仍然是沿著某個似乎存在、至少是曾經存在的框架,層層分布、伸展、支立。
其下端,落在了已經被踩踏倒伏的草地上。兩束由纖細神經、血管形成的半中空結構,成為了支撐半片殘屍的支柱。
多少懂一點兒解剖學知識的龍七,大概能猜到,這應該是鬼腸鳥雙腿的神經血管排布結構。
隻是那兩條腿,已經被瑞雯神乎其技的刀法,整個地剝離下來,落在了樹下的血肉殘塊裡。
如今,這本來隻是做傳導信號、營養之用的非肌肉骨骼係統,卻是越俎代庖,強行開發出了相應功能,使這個依稀還有點兒生前形狀的多彩怪鳥,在地麵上“趔趄”兩步……然後就搖搖晃晃、跌跌撞撞,朝著另外半片,完全不成形的血肉、臟器的泥塗“走”過去。
怎麼著,現在還要再裝回去?
兩秒鐘後,龍七就絕望發現, 自己的腦波頻率,竟然真的對上了這荒誕的頻道。
相比之下,直播頻道裡,上百萬觀眾們,因為腦波對不上,而做出的種種崩潰表達,就算不得什麼了。
是的,隨著鬼腸鳥踉踉蹌蹌地走回到另外半片殘屍所在區域,那些已經一塌糊塗的血肉殘塊,竟然真的獲得了某種不應有的“活力”,它們蠕動著、跳躍著,仿佛試圖順著支地的神經血管束叢,攀附到它們此前應在的位置上去。
有一些確實已經在這麼做了……
一時間,龍七所感知到的叢林範圍裡,寂靜若死。包括他所感知到的危險源,都似乎被這般詭譎妖異的場麵嚇到了,一時全無聲息。
龍七扭動僵硬的脖子,往瑞雯那邊看。
瑞雯清澈的瞳仁,也正在看他:“能看到吧?”
“啊?”
瑞雯對龍七的反應有些困擾:“聽呢?逐層級的,向遠端……墨水聽到了!”
不要學你那個神神叨叨的哥哥!
在龍七內心的咆哮聲裡,半空中,用來昭示不祥的碩大烏鴉“嗚哇”一聲叫嚷,忽地結束了盤旋狀態,斂翼下挫一段距離,又擊翅平飛,擦著林木伸展的枝葉間隙,就從龍七此前擊殺鬼腸的大樹主乾邊緣的粗椏間穿過。
伸展的粗爪,擦過那裡,帶起了幾根斷枝,還有一團灰撲撲的影子——好像是什麼帶翅膀的東西縮成一團,本來是想展翅飛起的,卻不知為何反應遲鈍,或是被墨水打昏了頭?
帶著皮膜的翅膀才打開,就一頭栽到地上,就在鬼腸鳥那些蠕動的血肉汙塊邊緣,抽搐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