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更慘,隻一個呼吸的功夫,就被已經有了相關經驗的耿懷打爆掉,全如砍瓜切菜一般。
這些棋子是不是太弱了?
拉尼爾皺眉,扭頭看羅南,卻見旁邊的年輕人眉峰鎖得比他更死,注意力完全投入到虛擬工作區裡的地月係動態模型上去。
這種情況下,拉尼爾也不好再問,隻能自己琢磨。
與之同時,在“時空泡”裡,即便連續兩次獲得戰果,可耿懷便真是傻子,也知道做不得數。最重要的,他所麵臨的“對手”越是孱弱,背後暗藏的意味兒,就越是可惡。
“羅南,你特麼的玩我!”
不需要通過遊戲界麵,拉尼爾都能感受到從“時空泡”內層轟出來的狂暴震波。
那是直接作用於外圍平滑時空的力量。
這還不止。
拉尼爾通過上帝視角,就能夠看到,耿懷表麵上是愈發的暴躁衝動、與淵區湍流的交互乾涉也是更加不計後果,但在背地裡,卻是借著暴躁外表的掩護,嘗試和外麵聯係。
超凡種這級彆,就沒有個省油的燈。
拉尼爾不由失笑,都弄不清楚,此時他究竟是頭痛多一點呢,還是莫名其妙的自豪多一些。
可再回味一下,這種心思本身就很詭異。
其實,耿懷的其他手段基本上都用不到了,連續兩個棋子被瞬間擊破,對於時空泡的結構似乎也造成了一定損傷。擋不住內裡的震波,就是最明顯的表征。
此時周圍現實世界中的山川江景,似乎都要收卷變形,“時空泡”更是連續幾波大幅扭曲跳蕩,碧草青天的場景,仿佛要就此崩盤——事實上有那麼幾個瞬間,拉尼爾已經覺得“時空泡”崩滅掉了。
可是,並沒有。
每次已經超出“時空泡”承受極限的力量,總是在更廣袤的虛空中,消解於無形。
也就是拉尼爾在時空層麵不甚精通,等到這樣的情況連續出現了幾次,才驀然驚覺,把握住了一些脈絡。
他視線脫離了“時空泡”,轉動脖子,用全新的眼光去看身下這艘已經殘破不堪的貨輪。
此時的雜貨輪,還在“時空泡”透出的震波中搖動。普通鋼鐵結構,在長達一個月的水下航行後,便如拉尼爾手邊這欄杆,處處鏽蝕不堪,瀕臨崩潰。
可是,這玩意兒竟然出奇地安靜。
要知道,這地方已經不是隻有羅南一個人呆著了。除了他造出的那些“縫合怪”,還有他們教團投送過來的、總數超過三十人的實驗人員。
這些人,理論上存在於這艘破舊雜貨輪的底層貨艙,然而幾分鐘過去了,先期造成的一點兒喧囂,全都沉寂。
實驗人員都還活著。
這個沒有疑問,拉尼爾在他們身上——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所有人身上都留下了特殊“記號”,可以實時監控每個人的狀態。
可如今,這些人存在於雜貨輪上,卻是一點兒聲息都沒有冒出來。可相應的,裡麵不少人都還在非常劇烈的運動狀態。
也怪他被羅南的“時空泡”吸引了全副注意,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問題。
但也正是由於“時空泡”,讓問題和答案,一發地浮上水麵。
來自江麵上“時空泡”,仍然處在破滅邊緣,外溢的震蕩愈發嚴重。可相應的震蕩看似四麵擴散並造成嚴重影響,但其衰減的幅度,也很出人意料。
明顯的雷聲大,雨點小。
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這艘看似隨時可能沉底的雜貨輪……確切地講,是附著於這艘破船上的,隱秘而複雜的支撐架構。
當破除了知見障,拉尼爾就以深厚老辣的經驗,對精神感應模式做出了相應調整,逐步觸及到了遠在正常人感應範疇之外的實質結構。
而就是以他的老道,在觸碰到漸露的真實之後,也有些微微的眩暈。
此時的雜貨輪內外,已經不能用常規的空間結構來區分。什麼貨艙、甲板、水上、水下,都沒有了意義。
因為這裡,其實早已讓層層疊疊的“時空泡”堆滿。
拉尼爾當下的直感,便覺得這裡好似是由一根不可知的天外粗藤,垂下了一串葡萄,果實累累,而每一顆果實,都是一處“時空泡”。
耿懷所在的那個,不過是枝上蔓生的一個零餘。
作為專注於入夢、祭祀方向的大主祭,拉尼爾對時空類能力並不精通,但也能看出來,耿懷對單個“時空泡”的外溢衝擊,已經快速消化在超級複雜的時空環境中——這些看似虛無脆弱的結構絕不是並行的,彼此之間還有推擠、滲透、交互作用,相當一部分仿佛已經出離了本地時空環境,半隱半現,若存若亡。
他寄魂的權敏赫,此前在雜貨輪上偵察,說不定每到一個貨艙,都是從一個“時空泡”轉到另一個……一步一換,也說不定。
也是到這時候,拉尼爾這時候才明白,羅南所說的“隻在於事先做了多少準備”,是怎麼個意思。
這絕不是一時的興趣所致,而是持續製造組構的結果。
可他還想再問:羅南究竟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