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山君這表情,袁無畏下意識就聯想到,下午他投射過來的眼神。難免猶豫了下,但一直以來的稟性,終究占據了上風:
“所以我就在想,中午那件事之後,公正教團……那個祭騎士就是中午在甲板上那個吧?是不是他在雷池實驗場受到了震撼教育,然後就比較……嗯哼?”
“你呀!”
山君笑著伸出手,就是那隻“待置換”的深青手臂,拍打袁無畏肩膀,砰砰有聲:
“小夥子長進了。”
“臥槽!”
著力點是肩膀,可袁無畏臉都給拍青了,半邊身子更是忍不住塌了下去。
山君一點兒不掩飾:“我早就說過,你不說話,才不會被人打。”
“所以你是惱羞成怒了?”袁無畏疼得呲牙咧嘴,卻仍頂著脖子回應。
“沒有,你想多了。我和公正教團那邊交流得很愉快,各種可能性都討論到了。”
“各種?你們加起來聊天也沒過十分鐘吧!那位和屠格那個悶罐子交流的時間,都比你要長。”
聽到“屠格”的名字,山君嘴角又抽搐一記,語氣仍然平淡:“你也說過,一個高仿項目,大家都熟,有什麼可討論的?”
“所以公正教團那邊其實也不抱太大希望是嗎?就是有棗沒棗打三杆子?其實他們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方案……乃至於剛受啟發的新想法?”
這回,山君真像下午那麼盯他。
袁無畏挑眉,其實呼吸有些發緊,但他還是努力平穩著開口:
“打都打了,我再問一件事行嗎?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地洞這兒充當急先鋒,連胳膊都舍得改造,究竟是圖啥……彆說是新位麵,今天中午以後,但凡我在這邊,誰再給我提這玩意兒,我跟誰急。”
山君眼神漸歸常態,又笑了笑:“哦,所以新位麵怎麼你了?”
“……是我在問你,山君閣下。”袁無畏睜大眼睛看他,“或者說我在替你著急,感覺你在做沒有意義的事兒。你不會認為,憑借你這條胳膊,就能斬獲頭彩吧?”
“搶在頭裡,總比掉隊要強。”
“啊?”
“我是說感謝關心。原來咱們的交情,到了這一步啊。”
“噝,你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吧?”
“你問東問西,能有意思到哪兒去?”
把話說到這步,就真沒辦法往下聊了。
袁無畏翻了個白眼,也不再糾纏,扭頭就走。
才走了幾步,忽又聽到招呼:
“無畏啊。”
“啊?”袁無畏扭頭看過來。
“你專心搞研究,挺好的。”
“那是,不用你說。”
“所以彆學你那個便宜老師……”
袁無畏怔了怔,又笑:“我老師太多了,你說哪個?”
山君笑著點點他,不再說話,偏轉視線,又去看地洞入口方向。
袁無畏皺眉看去,卻再也得不到回應。
看得久了,就覺得山君身畔那部因故障停工的巨大機械,在陰影牽墜下,隨時可能倒伏下來,壓在他身上……
但那也僅僅是錯覺。
於是袁無畏又一次轉身走開,一邊走一邊發信息:
“再問你一次,要不要一起去?”
雖已深夜,那邊還是快速回應,依舊是多年前回應他刁鑽問題時的節奏——不管能不能解答,先回一句“我看看”。
隻是這次,卻是一個標識了“一路順風”的揮手表情包。
袁無畏呲了呲牙,以示不滿,但終究也沒有再回複。
他抬起頭,看正被暗雲覆蓋的天空。
話說他專心搞研究的時候,雲彩確實沒這麼討厭,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