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他的反應慢了一步,羅南比他快了一個身位,也不想悶在人群中,直接從兩名士官眼前走過去。
說也奇怪,兩個已經知悉情況的士官,任這位在燃燒者團隊中年齡衣著都極紮眼的大活人,從眼前過去,愣是睜眼瞎似的,全無反應。
倒是羅南,經過的時候,對這兩人,貌似還稍做打量。
這般情景,在趙汐腦子裡衝刷過去,愈發讓他覺得,眩暈混沌,酒意未醒。
弗裡斯應付完那兩個士官,大步趕上來,趙汐已經完全不想用腦子了,有不明白的就問:
“剛剛你們在對暗號?”
“哪有?”
“那啥‘大家都懂’的表情,又是什麼意思?”
“那是‘心照不宣’。”
今晚上,西洋血統的弗裡斯,是和東方成語較上勁了。
趙汐翻白眼:“那你們‘不宣’的是啥?”
“買命和賣命人之間的傳統而已。”弗裡斯並沒有故弄玄虛,他進一步解釋,“大概就是在探險家或者雇傭兵的老板那裡延續下來的。基本上就是誰在荒野上大豐收,回來就要請大家嗨一場。”
“誰運氣好誰請客……”
“嗯哪,特彆是出錢不出力的‘老板’,一定要走規矩,否則大家看你吃獨食,一個氣不順,說不定就在後麵捅刀子。”
“理解,也不隻是湖城有這樣的傳統。”
但趙汐還有些不明白:“你怎麼知道有人豐收,晚上有場?”
“詐一下嘛。而且咱們過來的時候,有幾艘船回來得比較晚。一般這情況,要麼就是倒大黴出意外,要麼就是行大運載重貨。二選一,試試而已。”你表現得這麼心思縝密,孟大校會很心塞……
趙汐咧嘴,這話是沒說出來。
旁邊班納也有疑惑:“我就是沒聽懂,那個挪……挪什麼來著?”
“是‘儺局’,其實就是拿傳統儺舞當幌子,搞的小規模狂歡。”
“哈?”班納繼續不解,一臉懵逼,實在是他腦子裡根本沒有那個概念。
“是這個字兒。”
這次開口的是羅南,他手指在夜幕中劃動,自然就有瑩瑩光絲,構造盤結,於空氣中顯現出一個“儺”字。
“非常古老……或許可以說是東方最古老的一種舞蹈習俗吧。最典型的特點是舞者帶著各式各樣的麵具,一般過節時候會跳,原意大約是驅邪敬神之類。”
羅南稍稍解釋一下,轉臉看弗裡斯:“這邊是拿它當幌子組局?”
“會玩嘛。再說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真叫跳儺舞、看儺戲,老頭老太太都不待多瞥它一眼的,要想吸引人,就需要改良。”
弗裡斯反朝羅南眨眨眼:“一會兒大夥兒正好去長長見識。”
見弗裡斯拿出這語氣,很多人就開始“心照不宣”了,人群中傳出低低的笑聲。
羅南仍然就事論事:“這種‘局’在湖城已經有段曆????????????????史了?”
“我在湖城的時候,確實有了。不過那時候都是小場子……彆看小,玩得更沒邊際,涉藥涉暴,出了不少事。可看樣子,它現在倒是越發流行。”
弗裡斯想了想,給出一個初步判斷:“大概是涉及到秘密教團之類。這種局一開始的時候,就是某個教團參考儺舞原義,開發出來的請神儀式,裡麵是有些說道的。湖城又一向對教團比較優容……”
羅南點點頭,沒有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
前進基地本身也不是特彆大,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目的地外圍。
這是一處占地頗大的建築,方方正正,看上去像是階梯會議室或禮堂之類。可此時,除了前方小廣場上輝煌的燈火,還有色彩變幻的妖異光波,透過長條型的窗戶,從裡麵輻射出來。
同時溢出來的,還有節奏迷幻的鼓點,以及整齊到好似應援的鼓噪。
趙汐,還有很多人,不自覺發出驚歎:還沒真正進場,就知道,確實氣氛熱烈。
不管是儺局,還是狂歡,軍事化的前進基地,做這種局,都不算太恰當。大概是這個原因,場子外麵,有人在看著。
見羅南一行人,幾乎全部是製式作戰服,砸場子般地壓上來,明顯有些警惕。便有人湊過來,想盤個道。
這次不用弗裡斯出麵,自然有人應付。
趙汐反應慢幾拍,這時候又想起一件事:“那兩人說了‘儺局’,後麵還有什麼老爺子,那是誰?”
“大概就是請神的目標。究竟是哪個,我離開湖城太久了,不怎麼確定。不過都說了‘高抬貴手’,應著今天這局,或許……
“是百峰君。”
以篤定口氣,說出答案的,並不是弗裡斯圈子裡的熟人,而是淮城近防軍那邊的劉峰明少校,也是淮城方麵在深藍集群中軍銜最高的那個。
他個頭不高,差不多和羅南平齊,顴高唇厚,身體敦實,感覺從麵部到身軀都是橫向發展,肌肉骨骼密度似乎都要比常人高出一截。
雖然其貌不揚,紮在人堆裡也沒什麼存在感,可一旦開口說話,利落篤定的口氣,便給人以深刻印象。
此時一行人已經登上了會場的台階,完全不受看場人員影響。有心理伶俐的,已經搶前幾步,到大門前,先一步將封閉的對開大門打開。
更刺眼的光芒,以及愈發清晰的鼓點、鼓噪之聲,伴隨著癲狂的尖叫,撲麵而來:
“咿~吼,儺!儺!
“咿~吼,儺!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