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無畏已經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出發前,說你們在搞壓力測試,沒有錯吧?
“嘗試潛入儘可能多的超凡種,在夢境世界的各個區域登錄:和過場動畫裡的角色牌碰一碰,和遊戲中的磁化傀儡較量較量;最好還堆積在同一個時間段內,儘可能的開啟全功率,什麼淵區、極域通通給整上,看看這個夢境世界究竟能夠承受怎樣的分量。
“一不小心給玩炸了,也不用擔心那位怪罪,畢竟是他鼓勵的,
包管他有苦說不出。
“讓我想想:最棒的主意,最好的試探,不應該在遊戲之中,而應該在外麵。這個時候,如果能在哪個荒郊野外,把那位給堵住,觀察觀察、交流交流、甚至是切磋切磋,那是最好不過了。
“正好可以確認一下那位的極限所在,看這位自詡神明的少年人,在支撐起偌大的夢境遊戲的同時,究竟還有幾分餘力應對現實世界的風險?
“能扒到這一層,很多事情不就好計較了麼?”
在袁無畏全力輸出的時候,龍七就拍他胳膊,但根本沒用,後來越說越離譜,也越說越是那回事兒,龍七終於忍不住,強行切入,也才勉強趕上個尾巴:
“喂喂喂,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倒不是龍七想替幾位超凡種緩頰,而是說這種說法一旦落實,就等於是宣告了:湖城、大金三角這邊的超凡種,也許還包括世界各地那些巔峰強者們,對於羅南的全麵圍剿。
即便可以強行美化為“測試”,可這種勢頭,簡直比前幾天屠格、洛元他們未能實現的埋伏合擊還要惡劣十倍、百倍。
袁無畏卻根本沒有聽勸的意思,他攤開手:“我知道,這種事情絕對不應該形之於口。要是說出來,就很難獲得共識了。
“但事情妙就妙在,有些人懷著惡意、有些人純是好奇、有些人想開個玩笑、還有些人本來拿不定主意,卻可以借著巧合,趁水和泥……說到
底,七哥。”
“嗯?”
“你那位靠山實在是太惹眼了,而且又是雲山霧罩,誰都想探探他的底。再怎麼說,地球也不隻是一畝三分地――要稱神作祖,動輒百億計劃,千億任務,任是誰都不想頭頂上多一個神明祖宗,還整日裡被說三道四,呼來喝去的。”
“咳……”
“沒辦法,這是最起碼的人性,哪怕心裡麵都很清楚,最合理的最高效的方式是什麼,卻還是要做一些小動作。不如此,又哪有宣泄情緒的通道呢?就像我,明明知道說這些話屁的好處都沒有,還是忍不住要說,為的就是圖一時之快……完畢。”
袁無畏機關槍般掃射一通,就閉上嘴巴,木然不語。
狹小的飛梭艙室內一片寂靜。
龍七看不到兩位超凡種的表情,但想來以她們二位久經磨礪的鐵石心腸,不至於受到什麼情感上的觸動。更可能是在評估袁無畏的思路,以及這份思路形之於口後,可能造成的尷尬局麵。
是的,大家現在基本上默認夢境世界發生的一切,對於羅南來說都不是秘密。一些不應該擺在台麵上的話,以這種方式捅出來,不隻是那些極可能心有默契的超凡種們會尷尬,就是羅南那邊,不管信或不信,也可能會成為橫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當然了,這是仍將羅南視為具備“人性”的目標,才會有的擔心。
應該有吧……
正想著,飛梭忽然有所顛簸,飛行
姿態也有一些變化。
雇來的駕駛員在前麵提醒:“各位客人,我們已經進入到百峰君的活化區上空了。這裡環境氣流紊亂,請儘量不要離開座位,我們將按照計劃降落在長尾河補給點……謝謝配合。”
聲音有點兒顫,可能是被艙室內的“爭吵”給嚇到了,反應相當真實。然而龍七非常羨慕這哥們兒,回頭一“刷新”,什麼煩惱都沒了……
唔,應該會刷新的吧?
至今龍七也不是太理解,夢境遊戲中這些NPC,究竟是以什麼樣的狀態存在的,又是否會持續存在下去。
算了,這種“細枝末節”還是讓“大特權人士”的手下去煩惱吧。
龍七放下無謂的思考,扭頭從舷窗看出去。
飛梭目前所在空域,應該是三尖頂的西邊,正朝向那個U形山脈的“U”字底部。
南北高峰所夾的中部穀地,仍然是雲氣彌漫。幾天前,龍七親身登臨的天脊公路故道,剛好從飛梭側麵拐了一個彎,卡著雲氣的邊緣,向東邊天際延伸過去。
飛梭繞著U形山脈邊緣飛行,視覺上與天脊之上那孤零零的風葉漸漸趨近,又很快遠離。
此時,又有清晰的能量射流從山脊之下某處噴射出來,攪動雲氣,波瀾起伏。
也正是這一道能量射流,貫入天空之後,不知是自身所致,還是激發了這片區域的某些特質,驟然分散成千百道五顏六色的彩線,以類似於拋物線的軌跡,
落向周圍的山區。
然後又彙入到一條條更清晰的彩色軌跡之中,向著四麵八方輻射延伸。
但最多的,還是指向了西南方向的湖城及其衛星城所在之地。
這是……
過了幾秒鐘,龍七才恍惚反應過來:眼下他所見到的,並不是現實世界,而是在夢境遊戲之中。
這漫天飛舞的“彩線”,不正是百峰君給予渾敦教團成員各種性質加持的具現化嗎?
打了那麼多場牌局,龍七已經知道,在基礎環境設置中,百峰君加持力量的源泉,就是來自於二號地洞……後麵的霧氣迷宮。
最起碼是關鍵的誘因。
至少,羅南是想讓他們這麼認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