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之火完成了一次微弱的爆發,卻是幫助龍七驅動身體,在最後時刻及時微調了身體姿態,用肩頭可能是最厚實的部位,加上骨質外骨骼的肩甲,重重地砸向了辦公樓的側牆。
撞擊的刹那,肩頭增生的裝甲尖刺,就好像是一口利齒,死死的咬住牆麵,留下深長的劃痕。
雖然短短的一秒鐘後,就再次脫鉤繃斷,且又將龍七甩飛,但經過連續兩段卸力,這樣的高度再砸到地麵上,對龍七來說,已經不再是致命的範疇。
龍七重重砸在辦公樓側麵與停機坪的交界區域,身外骨質外骨骼則在砸地的瞬間,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和彈力,竟是帶著龍七二度彈起,再滑出七八米距離,這才摔落,多處骨甲也在這時才真正崩碎。
劇烈的震蕩讓龍七當場一口鮮血,噴了個滿天開花,並喪失了關於對身體的幾乎所有感知。
但這終究隻是暫時的。
彌漫的麻木還有痛感次第襲來,龍七不去管這個,隻是睜大眼睛,盯著那個隻比他稍緩了兩拍便也一頭紮下來的漆黑影子,直到距離地麵五六米的距離,驟然振翅重新飛上半空,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哈哈大笑:
“安全著陸,歐耶!”
當然這隻是他以為的哈哈大笑,他的笑聲還有慶祝之詞,就沒有幾個人能聽清楚。
滿屏幕刷過的彈幕,除了極少部分還殘留著墨水驚鴻一現時,那些振奮人心的“啊啊啊”宣泄之聲,剩下的全部都是“救護車”“死人了”“
怎麼辦”這樣的詞句。
如此情況下,哪怕是還有一些黑粉或者是理智黨發些不合時宜的話,也很快就被巨量的、情緒化且同質化的詞句給淹沒了。
龍七很想再給大家報一個平安,但是他的精神和體力狀態都已經不足以支持哪怕這般微小的動作。
他現在隻能慶幸,除了沒死以外,摔下來之後的姿勢還是仰麵朝天,讓他能夠去看天空中的對戰現場……理論上的現場。
其實他除了飛梭爆開後殘餘的那一點點黑煙,什麼都看不到。
非要說有,也僅僅是耳畔繚繞不絕的金鐵交擊的餘音。隻是好像已經不是在正上方,而是在更遙遠的側麵區域……
至於在哪裡,就真不是他當下快要炸裂的腦袋能夠辨析出來的了。
還有一個,山君在哪裡?
總不會小醜斬斷飛梭的時候,真把他給絞碎了吧?
撲棱棱的振翅聲響起,乾擾了龍七徒勞的思考。
他的救命恩鳥墨水,收斂了翅膀,落在他身邊。漆黑的眼珠打量著他,似乎在評估:
就????????????????這個家夥,值多少根肉條?
龍七對它露出一個笑臉,天知道是不是笑臉:
他現在對身體的控製能力已經降到了自嬰兒時代以來的最低點。
事實上,他最後因為“安全降落”強提起來的這一口氣,差不多也到了儘頭。
身體的傷損是實實在在的,之前在“吸血領域”中走了一遭,身子骨都好像輕了一半兒的氣血精力離體的傷害,也是確鑿無疑的。
龍七不可避免地又進入到了恍惚昏沉的狀態。
他知道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不應該閉眼,不能睡過去。他嘗試去看那些五光十色的彈幕,但這些卻讓他更加眩暈混沌。
到最後,反而是墨水的漆黑的眼睛,似乎是映射某種奇妙的光,牽係著他最後一點兒精神,如絲如縷,往未知的虛無中而去。
這一縷精神,似乎隨時可能崩斷,卻總是在要命的時候,鬆緩那麼一小段兒,而又在他馬上就要泄掉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又收緊並提拉。
就這麼一鬆一緊,好像放風箏似的……
他明明是在地麵上,怎麼會是放風箏?
龍七正常運轉的理智和邏輯也就是到這種水平,然後他就真的飄飄悠悠,不知天地人間何往何來,在虛無中晃悠了不知多長時間,恍惚中卻聽到了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但又頗為冷硬的腔調:
“目標對接完成,戰場支援模式啟動。
“目標機芯已檢驗為殘次品,沒有更換和測試記錄。
“目標瀕死,超頻擬合狀態無法激活。
“申請進入強乾預模式。”
幾乎沒有什麼延遲,一個聽上去頗為溫和的女聲表示:
“強乾預申請已通過,請進入維生模式,等待乾預方案。”
“磁光雲母‘操縱線’調動權限已下放,開啟維生模式。
“鑒於‘旗手’係統不具備操控能力,需要臨時調度操控人員。
“請一號操作員做好準備。”
不久,一個同樣有印象的略顯尖亮的女聲響起:
“什麼情況?我剛喝了酒,這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