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嘴上說著,也在做切身的感應。“璿晶陣列”的強化加持區也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空間,大君級彆的力量如此條通理順,醇厚溫和,彌漫分布在每一個角落,浸潤形神框架,分明又有著無形的規劃
渠道,加以約束梳理。羅南是能夠感受到這種規則約束力量的,更不用說,純大君說話之後,高級權限區這邊的“璿晶陣列”規則力量明顯又有加強,所以他才有那種好像被鎖鏈捆縛的
不適感。
如此,問題就徹底清楚了。這種“規則感應”,多少超出了他現階段應有的能力範疇。不過,任是誰像他這樣,在一切規則破碎的霧氣迷宮中手搓時空,然後反反複複、砸碎重塑,進行相關
修行,練習久了,也會有一定的敏感度的。
羅南一邊感應,一邊思索解決之道。
唔,好像還真沒什麼辦法。也就是說,隻能頂著這種不適熬下去?
這種細微誤差,應該不會對他的形神框架造成明顯損傷。不過這是他精完氣足的情況下,萬一回頭重度汙染,需要到這邊來救治……
啊呸!
羅南習慣性的思維發散,單間中沉默了片刻,罔軫校官已經準備詢問純大君是否結束通話。不料,後者又輕聲開口:”我不知道,你那隻‘告死鳥’是在什麼樣的靈感支持下形成的。不過反推它所依據的時空環境,和當前的小行星戰場還是有一定差彆。你
目前還在維持‘告死鳥’的運行,就不免會受到‘規則差’的影響。”
“呃,也沒有刻意維持,就是嵌在‘火種’裡了。”
這樣來看的話,機動五連那些家夥起碼還沒有團滅,這大概算是個好消息?
羅南思維活躍,對純大君所述內容也是認真傾聽,絕不漏項。就聽這位柔聲道:“你可以嘗試調整本體到‘役光神鳥’的規則狀態中,這樣在強化加持區,以及其他‘役光神鳥’強勢作用的區域,就不會受到太多困擾,免得發生
意外。”
另一側的罔軫校官輕咳一聲:“純大君……”
她是想說,眼前這位年輕的尉官,能夠形成那隻特殊版本“告死鳥”,已經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還要讓他在兩種規則之間切換,也未免太難為人了。
大君認為天經地義能夠做到的,不代表普通人也能做到。
隻是,在她還嘗試措辭的時候,純大君又道:“你能夠讓‘告死鳥’在‘役光神鳥’的規則下堅持這麼久,而未徹底消蝕,也有一些心得吧……能做到嗎?”
純大君好像對我很感興趣?
要說這位目前所在區域明顯非常複雜,否則也輪不到大君親自過去,這時候還專門抽出時間來看我表現?
羅南心中有些疑惑。
但這是外來的“測試者”才會有的心理,作為這個時代天淵軍隊的一員,任何一個有前途、有上進心的年輕人,都絕不會想東想西,放過這樣的機會。
羅南也不會。
說不定,這是“測驗時空”任務主線明確的機緣呢?
這樣一想,他心思不由振奮,很想立刻調整形神框架,適應高級權限區的規則,做給純大君看。然而認真評估之後,羅南就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對形神框架的掌控,對於“役光神鳥”和“告死鳥”之間“規則差”的認知,仍然處於“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階段
。
所以,他隻能老老實實搖頭:“我不知道怎麼做。”
純大君並不意外,語氣平和地又問了一句:“你對‘役光神鳥’怎麼看?”
呃?
羅南想張口來著,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還差點什麼。
換了其他人,多半是抗不住純大君的催促壓力的,隻能先有什麼說什麼,最多是放慢語速爭取時間之類。羅南卻是吸了口氣,大大方道一聲:
“我能組織一下語言麼?”
“當然。”純大君爽快答應。
罔軫校官則盯過來,但也沒說什麼。
趁這個機會,羅南做了一次深呼吸,靜了下心,也明確了接下來的應對方式,輕聲道:
“這段我觀察‘役光神鳥’,做了點兒筆記,想請您指導。”
另一邊的罔軫校官眉頭微皺,對羅南的回應方式不太喜歡。
她能理解年輕人渴望得到大君賞識的迫切心理,但言行總該適度——怎麼著,還要拿出筆記本,讓純大君逐行逐字去看麼?一念未絕,卻見年輕尉官又一次開口,然而這次他鼓唇搖舌的方式陡然一變,而且胸腹發力、口腔頭腔共振的模式,也變得格外複雜,所以吐出的聲息,倒好像
是幾個、幾十人一起說話……不,是頌讀什麼篇章,初時還有些雜亂,到後來越發齊整,聲音宏亮,震得單間都在抖顫。
而具體內容大部分又都模糊在過於激烈的共振中。
作為靖冥機關的中層骨乾,罔軫校官的知識麵很廣,她恍恍神,卻是從這仿佛齊聲念頌的震音裡,捕捉到了幾個關鍵字眼,形成了基本判斷:
禮祭古字!
而她聽到的那幾個關鍵字眼是:“蕩魔圖卷。”也是這時,她看到,羅南伸出手,絲毫不顧忌禮數,就在前方的虛無空氣中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