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敢問陛下,吳魁是沙子城堡?還是海上示警的浮標呢?”
羅南的耐性不如自己的預期,也是他想用更務實的方法來鑒彆“盟友”,而非憑借初始立場和不靠譜的感覺。他看武皇,後者長裙在清吧裡醒目吸睛,在這種宴會上就有些過於樸素了,倒是和他身上的休閒裝頗是相襯。
這樣看著確實很有盟友範兒,可是他哪敢相信這種浮飄的感覺。
武皇陛下也看他:“你有沒有研究一下?”
“那個無頭屍啊,大概看了看,可現在研究也太雞肋了。血獄王闖進來之後,他體內破爛祭器就沒了用處。”
在“雷池試驗場”覆蓋範圍內,羅南想研究吳魁,怕不有一萬種辦法。
可還是那個問題:答案就在眼前這位肚子裡悶著呢,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我對那家夥興趣不大,非要釋疑解惑,大概就是:血獄王還在‘原地’的時候,這哥們兒是個什麼狀態?陛下又為什麼這麼感興趣,專門用這種方式給他強行續命呢?”
武皇陛下不出所料地偏轉了話題:”不是你把血獄王給扯下來的?“
“我何必自找麻煩,明明是那家夥腦子不清楚自己衝出來……嗯,是一次很陰險的伏擊好嘛!”
隻是沒有想到羅南形神架構特殊,原本想奪舍,結果變成了正麵衝突,本來大君級彆的修為層次已經在百神塚裡消磨殆儘,還被“孽毒魔眼”給拿捏了。
對此,武皇陛下微笑不語。
嘖,真想去扳開她的嘴!
羅南有些惱怒,還有些沮喪:所以,還是這一場牌局開得太早了?
一時有些氣悶,羅南也不說話了,抵住陽台的圍欄,將束神箍放在圍欄的狹長平麵上,伸出手,手指微曲,輕撫似明似暗的虛空,仿佛按著無形的貓咪腦袋。
就這麼樣擼了幾把,心情卻似好過了一點兒,於是他克服了心中負麵情緒,手指起伏不停,嘴上再接再厲:“披風下這三隻貓已經黏連在一起,可以視為同一……陛下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羅南並沒有對彆人提過“披風下的三隻貓”這個相對完整的時空架構比喻,隻是自身的總結,但他知道,武皇陛下一定很清楚。
果不其然,武皇陛下饒有興味地看他……那有節奏舒展蜷曲的手指:“很不錯的比喻。”
你接話就好!
羅南緊接著就打直球:“可是披風外是什麼模樣?什麼狀態?我以前隻是聽陛下您簡單提了點兒,大部分是憑腦洞想象,現在就覺得,還是太想當然了。”
“你是準備將責任推給我嗎?”
“我是怕自己的想法、判斷離題萬裡,最後行事莽撞,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羅南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笑的卻很是乖巧:“所以就想著請陛下您給個大致的描述呀!”
想繞圈子慢慢來,你不接茬;這個直球,是接還是不接呢?
對於“盟友”關係來說,這已經近乎於拍桌子對峙的危險狀態了。
可羅南覺得,他還能控製,武皇陛下也能夠拿捏。
兩秒鐘後,武皇陛下的視線從羅南的手指移到了他臉上:“描述是沒有的,因為我不想傻傻探頭出去,什麼都沒看到,反而暴露自己……”
我不信。
羅南腹誹。
接下來,武皇陛下又補充:“建議麼,倒是有一個。”
羅南下意識身子前傾了一些角度:“什麼?”
“請不要搞那麼誇張,你現在是‘破爛神明披風’的支點,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不能隨隨便便掀桌子,要有顧全大局的擔當……”
羅南額頭血管應該是跳動了一下:“陛下最近準備從政?”
武皇陛下沒有理會羅南的吐槽,繼續道:“更確切地說,我想請羅南大人您把工作做得紮實一些,起碼要明確一些基本概念。”
“哈?”
“比如,破爛神明披風。”
“您的意思是……”
“既然是‘破爛’,它就不是完整的、光滑的、連續的,也不是可以徹底遮風擋雨、屏蔽光線視線的,總會有一些空隙和裂口。正常狀態下堆疊遮掩,或許不會被關注,可如果過於頻繁地波動,甚至直接掀翻蕩起……彆把中央星區的‘孤島征服熱’不當回事兒,哪怕那邊空無一人,每天燒掉一百個太陽的‘窗口監測’係統,也不是白給的。“
羅南大約聽懂了,必須承認,武皇陛下說的非常有道理,可他也不會輕易就給唬住。
所以他暫時停下“擼貓”的手,像一個乖學生那樣,將這隻手舉起來:“有個問題:相對於我這種小小的支點,這‘三隻貓’才是最活躍的,它們任何一個稍微一個翻滾,對於‘破爛神明披風’的影響,肯定要比我更加猛烈,但我們目前還很安全,為什麼?”
武皇陛下簡單回答:“一個基礎理由是:‘神明披風’本來就和這三隻貓黏連在了一起。”
羅南搖頭:“理論上它隻會讓‘披風’所占據的虛空環境動蕩得更厲害。”
“那我就不清楚了。”武皇陛下的回答特彆不負責任,“也許還有體位的原因。可越是這樣,越證明這是一個複雜係統,你知道的,係統越複雜越脆弱。也許你踹它一腳,這種脆弱的平衡就再也無法複原了。”
鬼才信你不清楚……
羅南仍不滿意,可既然與“謎語人”交流,這種事情就不可避免。
這個時候,武皇陛下倒是又反問回來:“我看羅南大人你揪著十三區不放,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關注十三區是因為這個……”
羅南彈出食指,重重敲擊在“束神箍”的表麵,明明力量極大,這枚頭箍卻沒有絲毫移位,隻是發出一聲極為清越的鳴響:“武皇陛下當初和金桐對戰的時候,對這頭箍上麵的文字作何感想?”
“還用等到那時候嗎?”武皇陛下失笑,頭麵微微抬起,似乎是看夜空中寥落的星辰,長發大卷的發幕從大V領的雪白肌膚前劃過,帶起隱隱香風,沁人心脾,“所以我才要更小心地躲藏呀!比不得羅南大人您……大有想將那地方生扒出來的架勢。”
“陛下!”羅南正色。
“大人?”武皇微笑。
羅南深吸口氣:“你知道我想問什麼,我隻是想有一個明確的答案:‘破爛神明披風’那邊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況?我們是否已經暴露?未來會不會暴露?如果終會暴露,問題會出在哪兒?如果想扭轉不利局麵,又應該從何處下手?”
他注視武皇陛下的清雅麵容,用平穩但懇切的口吻繼續:“陛下轉生到這個世界三十年,起碼有二十五年在考慮這種事情吧?您也說過我們是合作關係,是盟友,而且結盟的目的就是為了應對這樣的事情,不說為了效率,哪怕是為了最基礎的安全保障,您又何須吝嗇那些研究成果呢?況且我需要的隻是那些最基本的信息,幾句話就能夠描述的場景……”
羅南自覺已經極致坦城了,換來的卻還是武皇陛下的搖頭:
“羅南大人,你是支點。”
“嗯?”
“從前是你的祖父羅遠道老先生,眾所周知,他是個瘋子。”
羅南皺眉。
武皇陛下繼續講下去:“坦率的講,自從發現‘支點’後,圍繞羅遠道先生,我做了很多研究。雖然他無比脆弱,每天都可能進IcU,隨時都可能出意外,作為支點似乎很不合格,嗯,我說過他是個‘不稱職的工具人’……可在他充當支點的時間裡,我隻需要擔心他的身體狀況就可以了,而他的瘋癲,他的囈語,在我看來,還挺好。”
羅南眼神微冷,盯著武皇陛下,仍不言語。
“因為他處在這個很可能最先暴露的位置上,一個瘋癲、混亂、無條理的思維場域,遠遠比一個清晰明確,塞滿了知識和見解,且充滿了好奇和探索精神的年輕大腦更安全……對地球本地時空,對這邊的‘三隻貓’,對藏在它們陰影中的我,毫無疑問是這樣。”
武皇陛下對上了羅南冰冷的眼珠,微微而笑:“羅南大人,你應該知道,我們麵對的是什麼層級的家夥。有些時候,你知道了,就等於祂們也知道了——你應該理解這樣的表述。為了避免你成為那邊最大的消息源,秘密,就是最好的保險。除非我能夠確定,你不會在這場完全不對等的對抗中,成為一個可悲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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