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遙遠的時空節點上,含光星係的天淵遺族們,有共同的利益,有明確的共識,可他們的出路卻未必光明。
無他,麵臨的敵人太強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們的一些決斷,包括“二星門戰役”,都大有可商榷之處。
在“測驗時空”那2000多個小時,羅南聽鹹竹尉官等人,以各種角度、立場抱怨這些事,那其實就是反噬的前兆。
所以,要在敵人沒有真正不可戰勝前,讓己方的力量能與之抗衡。
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能不能做到,羅南不知;然而李維卻是這麼做的。
想到這裡,羅南咧嘴苦笑起來。
何閱音繼續看羅南的側臉,隔了幾秒才道:“羅先生的目的……是指‘百年序列’?”
“嗯哪,閱音姐你還記得啊。”
大概在7月底,羅南與何閱音聊過這方麵的事,隻是當時何閱音含糊了過去,沒有給出明確的態度。羅南也不介意現在再重複一遍,當然,現在的思路想法,和那時候又有了一些差異。
“那個‘百年序列’麼,現在還不到大張旗鼓提出來的時候,否則會讓很多人有畏難情緒,望而卻步的。前麵還有許多前置環節,比如‘十字切’重置大金三角、現有畸變物產資源安全有效利用、對畸變感染的逐步控製和治理,然後才是高能環境下人類體質正向適應、進化以及對應的技術和文明層次提升。
“這些都會先在安夏、平金線路附近實施,也會開啟海外試點,比如哈城之類,然後才會逐個區域推進……還算清楚吧?”
何閱音想了想,點頭承認:“線路比較明確了,而且與您上次在巔峰會議的提法一脈相承。”
“再好的現實也要有落實的第一步,而且必須得到相當程度的正反饋。”
羅南的視線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從兩邊的居民區燈火中掃過:“我說過,單靠我一個人,還有身邊人,是不夠的。但也不能指望周圍回收層這些人,他們還有在當前體係中內卷的動力,未必有轉換賽道的勇氣;也不能依靠城郊和衛星城那些,把那些人一窩蜂的趕到荒野上,就是去送死……
“梳理半天,目前仍然是要靠那些已經成型的組織力量,傳統的軍政係統,還有聞到金錢和血腥味兒的資本,讓他們將現有的秩序框架平移過去,然而對現有框架,我終究要有改動的,他們不一定樂意,而我也未必能信任他們。
“閱音姐,這種問題,怎麼解決?”
羅南這話,透著故意為之的虛偽氣味兒,就等著何閱音的回應……或者說等著何閱音代表“竹蜻蜓”的態度。
這也是他去年絕不會講出來的。
何閱音卻繞開了這個問題:“羅先生的‘第一步’,具體的做法呢?真的是鎖定了安夏線,不會動搖了嗎?”
這已經是何閱音今晚第二回這樣“置疑”了。
她本人未必會如此,更可能是她背後的“竹蜻蜓”裡有些人這麼想。
很顯然,羅南鋪開的攤子,讓一些人捉摸不透,也拿不住重點。
果然,何閱音緊接著又問:“就像更早前,您一手鋪開的‘夢境遊戲’,已經有那般影響,轉移重心的話,會不會太可惜?還有‘中繼站’、霧氣迷宮,那邊應該已經是萬事俱備,隻等探險者進入了吧?”
“霧氣迷宮太虛無縹緲了,絕大多數人理解都有困難。”羅南第一時間回應,這與他避免“空泛概念”的思路相違背,說起來格外果斷,“至於‘夢境遊戲’,既然是遊戲,那就隻算是廣告……還是販賣焦慮的賣課廣告。”
“夢境遊戲”掀起的這波全球輿論和全麵“推牆”的格局動蕩,確實非常吸睛,但總還差了點兒什麼。
羅南看得很清楚:“哪怕是通向超凡領域的夢,也並沒有與每個人都切身相關。之前“裡世界”的存在模式證明了,超凡力量可以與普通人的世界拉開距離,也不會造成致命的影響,畢竟這也是個看天賦的領域,目前環境下,沒有多少人適合在這條賽道上卷起來……”
說到這兒,他忽然停下腳步,示意旁邊何閱音往馬路對麵看:
“而且,一個弄不好,還可能出現很糟糕的導向。”
馬路邊的燈光足以讓何閱音看清楚對麵,那大約是一個剛飄回來的男性“遊魂”,人到中年,衣裝還算齊整,但衣扣、領口也給扯得亂了,怎麼舒服怎麼來。他剛剛在街邊的一個物流驛站完成了操作,並果斷拒絕腳邊那條半舊機械狗的毛遂自薦,自己肩扛著快有半人高的、由薄木材拚接的大箱子,搖搖晃晃往馬路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