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鬼主意倒是多。”皇後輕輕點了一下芃芃的腦袋。
芃芃嘻嘻一笑:“聽說三姐姐和三姐夫就是因為婚前熟識,將性子什麼的都磨合好了,婚後才會過得那般舒心。後年,四姐姐就要出嫁了,我自然也要為四姐姐多考慮考慮呀。”
四格格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兒,一聽到跟自己婚事有關的話題,便低下了頭,似是有些害羞,明亮的大眼睛中,卻唯獨不見喜意。
皇後見狀,不知四格格心中是不是還記掛著福隆安,一顆心不由沉了沉,麵兒上卻微笑著道:“你妹妹雖性子淘氣,但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聽說下個月,你未來的額駙要奉祖母去寺廟中上香,到時候,本宮也帶著你出一趟宮,與他們祖孫來個偶遇吧。”
四格格心知,皇後是一心一意為自己打算,口中感激道:“多謝皇額娘這般為女兒打算。隻是,讓皇額娘特意騰出一天來陪我,不知會不會太麻煩皇額娘了。”
“你既然喚本宮一聲皇額娘,本宮自然要為你打算,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皇後拍了拍四格格的手,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本宮知道,你從前……喜歡過福隆安。隻是世事往往如此,並不是你喜歡什麼,就一定能夠如願的。皇上為你選的那人,本宮也曾見過,是個青年才俊,往後,你就試著好好與他相處吧。”
其實,若是四格格一年前就是如今這樣懂事的性子,乾隆興許真會如了她所願,將她指給福隆安。隻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賜婚之意已下,連婚期都定了,若是沒有什麼重大的原因,這場婚事是不會再變更了。
四格格聞言,麵兒上的笑容變得淺淡了些,芃芃再一次從她清麗的側臉上看到了一絲悵然,連她的眼神,都像是隔了一層薄紗似的,開始變得不真切起來。
“兒臣明白。皇額娘放心,兒臣是不會給皇家丟人的。”
直到走出翊坤宮時,四格格的神色都還有些恍惚。
四格格以為她已經徹底擺脫了福隆安給她帶來的影響,卻原來,並沒有,她並沒有完全放下那個英姿煥發、如同驕陽一般耀眼的少年。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經曆過種種忐忑不安,恨不得把最好的自己捧到他的跟前,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呢?
是,她承認,她對福隆安的喜歡並不純粹,福隆安的家世,也同樣是她喜歡的一部分。但她對福隆安的戀慕之心,並不是假的。
隻是,再放不下,也必須放下了。
如果四格格與福隆安彼此兩情相悅,四格格興許還會努力為自己的終身大事爭取一番。但她忘不了,忘不了當初,她向福隆安表明心跡之時,福隆安那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既然對方對自己無意,既然汗阿瑪已經親自為她指婚,那麼,就放下吧。
在四格格下定決心之時,有種酸酸澀澀的情愫自她的心間蔓延了開來。她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她想,她還需要少許時間。
這時,有個關切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格格,您這是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莫非,是皇後娘娘給您委屈受了?”
聽到這不懷好意的話語,四格格驀地睜開了眼。映入她眼簾的,不是彆人,正是昨日才被她打發去伺候純妃的前任心腹芸香。
四格格敢肯定,若是她應和芸香說上一句話,皇後苛待她的消息,便會立刻傳遍整個後宮。
思及此處,四格格看向芸香的目光十分冰冷:“胡說什麼,皇額娘待我們這些庶出子女向來關愛有加,頗具嫡母風範,又豈會苛待本格格?你肆意汙蔑皇額娘,本格格萬萬不能坐視不管,畢竟你如今可是額娘身邊兒伺候的人,若是讓人誤以為是額娘對皇額娘不敬,後宮的和諧,可就要被你給破壞了!來人,給本格格掌嘴!”
四格格進入翊坤宮時雖隻帶著她身邊兒的心腹宮女,但實際上她出行時是帶了不少人的。一年不曾回宮,她這格格的派頭若是不擺上一擺,隻怕人人都要將她給忘在腦後了。更何況,她在給皇後請完安後,就要去純妃宮中,若是不多帶些人手,她可擔心,萬一她與純妃起了爭執會吃虧。
眼下,四格格帶來的人,倒是剛好派上了用場,在得了四格格的吩咐之後,立刻便上前製住了芸香。
在芸香的記憶中,四格格還是那個任她捏圓搓扁的小姑娘呢,即便是昨日硬氣了一回,將她強硬地送去了純妃處,那也隻是一時氣憤之故。芸香堅信,在純妃與四格格敞開心扉交談過後,四格格早晚還得求著自己回她身邊兒。
可芸香萬萬沒有料到,在四格格去見純妃之前,她竟然就敢對自己動手。要知道,芸香現在名義上是純妃身邊兒的人,動了她,就是在打純妃的臉麵!
眼見著四格格這回是動了真格,芸香自然不願坐以待斃,一時對四格格軟語道,純妃還在宮中等著四格格去給她請安,這一年來,純妃十分掛念四格格,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四格格,一時又硬氣地威脅四格格,若是四格格對她動了手,待會兒,純妃隻怕會給她冷臉。
對於這些威脅之語,四格格絲毫不放在心上,如今,純妃早就已經不能影響她的心情、左右她的決定了。
隻聽四格格冷笑一聲道:“若是額娘得知本格格罰了你,隻怕非但不會斥責本格格,反倒會高興本格格為她在皇額娘跟前洗刷了教唆下人詆毀皇後的嫌疑呢。來人,給本格格把她的嘴堵上,掌嘴!”
“是,主子。”
四格格回宮後,太後、乾隆和皇後怕她再走錯路,分彆往她身邊兒放了幾個人。今日四格格帶出來的下人中,多是以太後與乾隆的人為主。他們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意圖的,對於四格格的命令,自然願意遵從。
很快,翊坤宮外就響起了響亮的巴掌聲,引得路過的人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隻要慘叫聲,那是沒有的,太後的人在處理這種事務時十分老練,早早便命人堵住了芸香的嘴。
……
當四格格去給純妃請安時,身後被人拖著的芸香已是狼狽不已,臉頰高高腫起,牙齒都被打落了幾顆。
純妃的目光在四格格烏發上的玉簪處停留了片刻,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待她看到自己派去找四格格的人,出去時還是好好兒的,回來後就變成了奄奄一息的模樣。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了。
隻聽純妃幽幽歎了口氣,對四格格道:“一年不見,你的脾性倒是越發大了。本宮記得,從前這丫頭在你身邊兒伺候時,很得你心,如今,你究竟因為什麼事,惱她到這種地步了呢?你惱她倒也無妨,卻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處罰她,你這樣,若是你傳到未來夫家耳中,人家難免會覺得你性情殘-暴,你可明白?”
純妃就像一位看著女兒走入了歧途的母親一般,用諄諄教誨歧途將四格格引回正道。
然而,四格格卻根本不吃這一套。
純妃若是想好好管教她,自她八歲惹惱乾隆和太後之後,為何對她不聞不問呢?
如今,純妃再想打著額娘的名號來管教她,已經遲了。四格格不願意再聽純妃的話了。更何況,純妃在不了解前因後果也不曾詢問過四格格的情況下,便先入為主,將四格格訓斥了一通,她的這種做法,是真的在關心四格格嗎?
儘管渴望來自母親的關懷,但四格格不是瞎子,她分辨得清楚,純妃此舉,究竟是在為她好,還是另有目的。
若是一年前,依照四格格的性子,此時必然已經與純妃鬨起來了。
可如今,四格格已經沉穩了許多,也知道了名聲的重要性,因此,她不可能再像離宮前那樣,不管不顧地跟純妃對著乾。
四格格規規矩矩地衝著純妃行了個禮,將之前在芸香跟前的說辭重新又拿來跟純妃說了一遍。
話語中有純妃不嚴懲芸香就是對皇後不敬之意,聽得純妃直皺眉。
看著這個身量拉長了、氣質也變化了不少的女兒,純妃開始意識到,她不能像一年前一樣,徹底地掌控她了。
四格格竟然違背純妃的想法,開始向著皇後靠攏,還懂得拿皇後來壓純妃,這是純妃所不能容忍的。
純妃冷冷地對四格格道:“本宮與你說話,你卻跟本宮頂嘴,著實不孝,你給本宮跪下!”
就算四格格如今翅膀硬了,不願意聽純妃話了,又如何呢?終歸,四格格還是純妃的女兒,就得任憑她擺布。否則,外頭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夠淹死四格格!
芸香聞言,眼中閃過了暢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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