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坐在一旁的石椅上, 專心地看著江京佐在場上肆意跑動的身影。
好像, 兩年前鬨翻而缺失的青春年少和時光空白, 由著他今晚一點一滴地補上。
少年時懵懂卻最為真摯的感情,籃球場上張揚著青春的氣息, 隻她和江京佐所知的, 眼神對上相視一笑的小互動,還有他因她在身邊, 腳步生風,勢不可擋的架勢, 不可或缺地構成青春的畫卷,躍然眼前。
南音心下一動,拿出手機調好視角, 對準場上,此刻背對著她的江京佐。
不得不承認江京佐真的是行走的衣架子,寬肩窄腰, 與他人一般無異的籃球服, 愣是被他穿出了一身高定的感覺,還有他偶爾側著身體, 落進鏡頭裡的,順毛劉海下的一雙眼睛,深邃好看得不像話。
南音看著鏡頭裡江京佐跳躍的身影,失神地按下了拍攝鍵。
隨著一聲突兀響起的聲音, 還有在眼前閃過的一片白光, 南音錯愕地抬眸, 對上場上一群人意外怔愣的表情,還有江京佐尋光看來的眉眼。
她剛剛拍攝居然忘記關閃光燈了,還被這麼多人看到了,南音簡直有些想打死自己了,臉上燒得火辣辣的,低頭舉著手機遮住自己的臉。
哪怕戴著口罩,她總覺得有種無處遁形的羞恥感,密不透風地包圍著她。
南音坐在黑暗的角落處,和公園隔了一圈柵欄的街道,車燈一閃而過才能照到她,原本位置隱秘得根本不會被人發現,這下子直接暴露在人前了。
打籃球被人觀看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剛剛白光一閃,幾個打籃球的年輕人下意識地就看了過去。當看到一個戴著口罩,抱著膝蓋坐在石椅上,看上去小小一個的女孩子都有些詫異。
這年頭,鮮少有女孩子大晚上會逛公園了,更彆說在公園裡看籃球,一般除了看男朋友打球或者是本身摯愛籃球,好像都忍耐不了觀看過程中的無聊。
他們平時在這一塊打球打久了,彼此也都認識,好像也沒誰的女朋友會陪著過來看打球。
看出了點南音的窘迫,江京佐轉著籃球,低聲笑了下,“你們再看下去,她就要鑽進地洞裡了。”
是了,還有一個剛剛和他們一起打籃球的人。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一起的遠遠看輪廓長得和南音好像。”
南音是童星出道,長相出挑,同齡人知道她江京佐也沒感到詫異,站在原地隨手就投了個三分進去,抬手往後擺了擺手,邊朝南音的方向走去。
“你不打了?”有人問道。
“她可能被你們嚇到了,我得去哄哄。”江京佐隨口應道,耳尖地聽到身後的聲音,隨即又開口,“我老婆,長得可比南音好看一百遍,簽名照一張一萬,不二價。”
“切,”有人原本還懷疑是不是南音,剛想走去仔細看看,就聽到江京佐這話,忍不住反駁,“你就吹吧,我看娛樂圈裡就沒幾個比南音長得好看的了。”
“也不知道和江京佐的緋聞是真的假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說實話,江京佐長那樣,我也看不出他哪裡好看了,也就演技還過得去,之前演那個反派還的確演得讓人咬牙切齒,不過這點完全不足以配得上我女神。”
……
身後有議論聲夾雜著籃球砸地的聲音響起,江京佐聽了幾句話也不生氣,邊走邊脫掉自己身上穿著的籃球服,回頭朝他們喊道。
“你們愛信不信,反正你們也看不到,我老婆最美,世界第一美,宇宙最美。比你們女神美一萬倍。”
“嘿這小子,居然敢侮辱我女神,有種來單挑。”
“算了算了,”旁邊有人勸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嘛,打球打球了,彆計較。”
南音先是聽到江京佐極具辨識度的聲音,依稀能分辨出老婆,美等幾個字眼,然後是幾句騷動,感覺似乎是吵起來了。
她低著頭,就看到地板上投射著,細長而又不斷拉伸著的影子,然後是逐漸靠近的,微喘著的粗氣。
帶著她異常熟悉的氣息。
南音剛要抬頭,感覺身旁的空位似乎被人扔了一件什麼東西,像是衣服,卷起了一陣風,然後整個人就被罩進一片黑暗中。
鼻腔猛地竄入一股極重的,混合著清冽感的男人味,還有運動過後星點的汗味,不難聞,甚至因為是江京佐,讓她有種難以招架的沉醉。
脖頸死死地被人摁住,一片黑暗中,南音靠在柔軟的衣物上,不解地呐呐開口,“你做什麼?”
頭頂上傳來他粗重的呼吸聲,刻意壓低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似乎還帶上了點咬牙切齒,“鮮花插在牛糞上,配不上,嗯?”
南音聽得一頭霧水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打球打得好好的,誰知道他突然地就過來了,還說了這麼一句無頭無尾的話。
“剛剛打球的不少是你的男粉。”
江京佐言簡意賅地說著,南音也是大概地聯係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有些哭笑不得,“所以呢,你現在是要和我生氣嗎?”
“生氣?”他反問了句,覺得有些好笑,“我可舍不得。”
南音的心猛地一跳,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又聽到江京佐開口,“他們有人剛剛差點認出你,你知道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南音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跟著他的話順勢問出口。
“我說我老婆全世界最美,南音和她沒法比。”江京佐說著,邊撤開了自己罩在南音頭頂上的衣服。
聽著話裡的那兩個字眼,南音瞬間漲紅了臉,心臟像是失去頻率和掌控一樣,飛速地跳動著,她甚至都有些懷疑,江京佐是不是也聽到了自己震動極速的心跳聲。
突然地,就感覺黑暗往一旁撤去,周圍恢複了剛剛正常的光線,還有落在自己頭頂上的,江京佐熱枕的目光。
江京佐長得高,何況南音坐著,整個人都被他投射下的陰影籠罩。
她有些緊張,眼睛跟著眨了眨,見江京佐堵在自己麵前不說話,抬眸正想說句什麼,下巴跟著被人扣起,然後就是覆蓋下的一層氣息,還有抵著她鼻尖的,他的鼻尖。
隔著口罩,南音幾乎都有些能感受到那傳遞來的熱氣。
距離太近,近的她能仔細地分辨出,江京佐眸瞳深處,清晰明顯地盛放著她,此時的倒影。
她看到他眉眼微彎,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溫柔感,聽到沙啞的低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誇讚與癡迷,“我還真沒說錯,我老婆,哪怕隻露個眼睛都比一般人美。”
“江京佐。”南音的耳垂極速地充紅,記掛著這是在外麵,不敢太大聲地開口,隻得小聲地叫著他的名字,便少了點氣勢。
“嗯。”他應著,趁南音反應不及的時候,雙手往下罩上她的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啊。”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南音小聲地驚叫出聲,頗有幾分驚慌失措地對上江京佐含笑的雙眼。
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南音鼓起腮幫子,氣惱地看向江京佐,偏偏又顧忌會把其他人的目光給吸引來,沒辦法采取一些行動,隻能任由著他抱著自己。
南音整個人掛在江京佐的身上,被他一路抱著走出了公園。
偏生剛剛他還毫不收斂,在經過湖邊的時候,特地抱著南音停了下來。
湖邊的欄杆是平麵的,平時甚至可以供人坐著休息,意外地也給江京佐行了個方便,他沒將南音放在地上,反而讓她踩在欄杆上,自己從身後攬住她的腰。
湖麵波光粼粼,清澈的湖水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還有從她身後半探出來個頭的江京佐,南音有些怕自己會掉下去,下意識地抓住江京佐寬厚的手掌。
“怕什麼?”看出了南音的害怕,江京佐收緊了自己抱著她的力道,“我在呢,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你乾什麼?”站在欄杆上,南音不敢輕舉妄動,緊繃著嗓音開口質問江京佐。
“我小時候逛公園的時候,經常看到家長帶女兒就是這樣子的。”他幽幽地開口。
“江京佐,”聽了江京佐的話,南音臉色一變,白皙的臉頰都快漲成豬肝色了,“你什麼意思啊?”
感情他這是把她當成什麼了女兒
“沒呢,”他話風一轉,莫名地就有些委屈,“你什麼時候給我生一個,我就能帶著她來公園玩了。”
這下換南音說不出話來了。
今晚在她看來都有些太魔幻了,太超出自己的預計了,先是江京佐的一聲老婆,然後就是他現在的這句話。
“嗯?”沒聽見南音的聲音,江京佐疑惑地輕聲開口,在手中使了點力氣將她轉了個身,正看到南音咬著唇,紅著張臉,眼神躲閃著有些不敢看他。
江京佐不用深想也知道南音是害羞了,笑著問出聲,“害羞了?”
不等南音回答,江京佐已經又抬手將她抱了起來,“那我不說了,反正早晚的事。”
聽了他這句話,南音沒再說什麼,把頭窩進江京佐頸窩裡。
將南音放進副駕駛座裡,又幫她係好安全帶,江京佐這才開著車離開公園。
早在江京佐載著南音去吃飯之前,他就讓自己的助理在市中心的酒店訂了兩間房。
是以車子剛停在停車場裡,江京佐接過助理遞來的房卡,南音看了眼阿棟的背影,有些疑惑地問出口,“他不跟我們一起上去嗎?”
“是我自己個人原因待在這裡,就讓他先回去了。”江京佐頗有幾分好笑地開口解釋,解開安全帶湊近南音,緊緊地盯著她,笑容和聲線壓得很曖昧,“我們兩個人的晚上,他在做什麼?”
南音一聽就知道江京佐又不正經了,抬手一把推開他,下車快步地走向電梯。
見南音不說話,走得極快,江京佐也摸不清南音是不是生氣了,管好車門後大步追上南音,長手一拉便將南音扯進自己的懷裡,低聲哄道,“怎麼了?不愛聽我以後就不說了。彆生氣,嗯?”
“……沒生氣。”江京佐不壓低聲音還好,他一低聲下氣起來,南音反倒還是在心裡責怪起自己了。
她剛剛低頭在想,要是今晚,江京佐真的要的話,那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是欲迎還拒還是堅定拒絕
可不過幾秒她就想通了,但凡隻要是江京佐提出來的要求,她應該是拒絕不了的吧,就算一開始真的拒絕了,怕隻要他幾句話,她便又被迷得暈頭轉向了。
他永遠擁有那樣的資本,何況還是他放低姿態的請求,沒幾個人能招架得住。她也不可以。
不過,她心裡想些什麼,她才不會對江京佐說呢。讓他自己瞎猜去吧。
空曠的電梯意外地又隻有他們兩個人,南音輕易地就想起先前江京佐堵著電梯的監控吻她的場景,整張臉登上紅了,像受到什麼刺激一般,猛地就甩開江京佐的手,站到了角落去。
對上江京佐疑惑的雙眼,南音剛想開口解釋,就看到他腳尖動了動,急忙抬手捂住自己戴著口罩的嘴巴,警覺地盯著江京佐,“你,你就站在那裡,不許動。”
就算監控被遮著,一男一女在裡麵,明眼人怕是也輕易地就能聯想出什麼,南音說什麼都不會再讓江京佐得逞一次了。
江京佐倚著電梯,看著南音緊張的樣子,唇角彎了彎,狀態有些慵懶,“你過來,我不動你。”
南音才不會相信江京佐,隻是站在原地,盯著他看。
“你不過來,那我就過去了?”他狀似詢問地問,當然也明顯不是在詢問,話音一落就打算抬腳走向南音,邊說道,“要是我過去了,可不保證我不動你哦。”他頓了下,“嗯,吻你,不遮監控。”
怕南音不明白這個“動你”的含義所在,江京佐好心地又提醒補充了句。
“等一下。”看江京佐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南音立馬慫了,而且電梯就這麼塊地方,怕是沒幾步就被他給抓住了,南音不得已反複確定道,“我過去了,你真的不能……”
“不會。”他說著,邊將自己的雙手舉過自己的頭頂,明明是說得上有些滑稽的動作,在江京佐做來仍是難掩其中的矜貴,一雙眼睛沉沉地盯著南音看。
南音認輸了,低頭緩慢地踱步走向江京佐所在的方位。
在江京佐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燥得慌。好吧,剛剛的舉動根本對他構不成一點的影響,還白白讓他看了個笑話。
剛沒走幾步,頭頂上動作折射的投影晃過南音的頭頂。
南音的腳步猛地一頓,抬眸就想詢問江京佐,就見他雙手一伸,然後自己整個人又被他抱進了懷裡。
“你不是說……”南音覺得自己似乎又被江京佐給騙了,又說不出那些話,在他懷裡掙紮著讓他放開。
“我是說我不吻你,可沒說不抱你。”江京佐從善如流地接過她的話,低頭將下巴擱在南音的頭上,緊緊地摟著南音,“我生這雙手就是來抱你的,你不讓我抱,你乾脆把我的手給切了吧。”
“你……”南音被他的歪理給逗笑了,又說不出什麼反駁他的話,她也不得不承認,一個簡單的動作,還是再平常不過的話,隻是是江京佐所做,或者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總是讓她說不出的心動。
電梯在一層層地上升著,南音安靜地待在江京佐的懷裡,低垂著眼簾,重新地又想起剛剛在停車場裡想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