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璃見她如此,連忙斂去眼中的寒意。神色心疼而自責,低聲喚道:“錦,是為師……”
錦凰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漆黑的瞳仁裡麵盛滿了陌生和戒備。聽到這話,她卷翹的眼睫眨了眨,眼波裡似有水波漾開,頭往左側歪了歪,似乎在辨認。
苻璃心頭一酸,驀地泛起一絲心疼。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徒弟竟然有一天會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他。明明以前最喜歡趴在他的膝頭,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嬌嬌軟軟地跟他撒嬌,師尊師尊地喚他。
到底,還是他這個做師尊的不儘責,竟然無緣無故地消失了近五年的時間。這五年來,她獨自一人在岺樞峰,身旁沒有一人,該是多麼的艱難。
他的視線一寸寸滑過她幾乎無一完好的皮膚,心底越發心疼,再次喚道:“錦,我是師傅啊……”嗓音低緩柔和,仿佛怕驚到她一般。
錦凰看了他半晌,終於似認出了他。眼眶中迅速漫起水霧,模樣可憐又委屈地滑下一串淚珠子,朝他猛撲了過去,緊緊抱住他的大腿,頭埋進他的腰腹,悶悶的哭腔隨即傳出,“師傅……”
苻璃既心疼又憐惜,回抱住她,觸手之處儘是已經凝結的汙血和爪傷。方才就不該放過南淭!他眼底快速劃過一絲冷厲,轉瞬即逝,手下頓了頓,刻意放輕了力道拍拍她的肩膀,連連安慰道:“不哭不哭,都是為師的錯。為師來晚了,讓錦吃了這麼多苦。”
錦凰的頭越發埋進他的袍子裡,哭聲比方才大了幾分,抱著他大腿的力道又緊了緊。
苻璃知道她委屈,心底沒有絲毫的不耐,拿手輕輕搭在她的背上,掌心一股靈氣躥出鑽入她體內,這一探竟發現她五臟六腑之內竟然全是累累傷痕。他心頭又是一痛,剛要再輸入靈氣為她引導調息,突然,前方傳來無數股靈氣的波動,正朝他們這邊而來。
他手指翻動,錦凰的身上已經落了一件高階防禦法衣,將她整個兒罩在裡頭。他又怕法衣的防禦能力不夠,在法衣外又加了一層防禦結界。
“錦,到為師身後來。”他輕輕拍了拍錦凰的背,柔聲道。
錦凰抬起頭來,眼睛紅通通的仿佛兩顆兔眼果。濕漉漉的睫毛顫了顫,不解地看他,見他看向前方,也轉過頭去,隻見烏壓壓的一群人自樹林那端如翻騰的烏雲,席卷而來。
她眼波一閃,是正道聯盟的人。隨即眨了眨眼,回過頭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乖巧地頭,躲到了他身後,隻探出衣角。
眨眼的功夫,那群人已經掠到了跟前。
錦凰探頭悄悄一掃,發現修真界凡是有名頭的都來了。為首的是滄閬派掌門,瓊華峰、丹殊峰、皓坤峰三峰首座,左右分彆是金丹門、丹符宗、昆侖派、碧蔭洞等門派的掌門、派中真人,以及一些能力出眾的弟子。
各個風塵仆仆,灰頭土臉。掌門和真人相對好一些,發絲略顯淩亂,法袍上麵帶了星星血跡和塵土。而下麵的弟子則狼狽許多,法袍破損,身上的傷口長短不一,有的甚至嘴角還滲著血絲。披頭散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著狼狽至極。
眾人見到苻璃均是一愣,而後迅速反應過來,或頭示意或俯身行禮,“見過上仙(師叔)。”
苻璃雖則看著樣貌極為年輕,俊朗不凡彷如仙人,但地位極為尊崇,人人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上仙”。
他跨前一步,示意眾人免禮。他的麵色柔和,嗓音也甚是清雅,但眉宇之間暗含的淡然,以及周身渾然天成的出塵之息,總給人一種浮於九天之上,高不可攀的疏離冷淡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