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的左前方一丈遠的地方,緊挨著兩塊合抱大小的卵石,臨近湖邊的一塊卵石上擱了一尾魚竿,竿的另外一端係著透明的絲線,絲線垂至水下蕩起淺淺的漣漪。魚竿的一旁端放著一隻木桶,內裡盛了半桶水,水質清澈,可見一條金尾和一條黑尾錦魚在水下自在遊弋。
錦凰心頭一驚,如此場景,就仿佛有人在此垂釣將將離去不久。可一路行來,她並未感應到有外人的氣息存在!苻璃說的不錯,此地甚是詭異,不得不防!
將將想罷,身後就傳來極細微的響動聲,她眸色一凜,正當轉身時,有人卻已先她一步攬上她的腰肢將她整個兒攏進懷中,溫潤中略帶沙啞的嗓音親昵地貼著她的耳廓低喃:“怎麼站在此地,是不是乏了?”
熟悉的聲線瞬間將她掩在心底深處、被現世模糊了棱角的記憶拉至眼前。
是雲華的嗓音!竟然是雲華的嗓音!她不會認錯的,可雲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子夜她出發之前還以神識探看過,他在房中打坐調息。而且,如今的他,嗓音並未被毀,不該是沙啞的聲線。
他不是雲華!
乍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又是一副如此孟浪輕狂的姿態,錦凰本欲運起周身靈力將人彈開,她明明是想這般做的,可結果,這具軀體像是脫離了她的掌控,完全不受她驅使似的順勢倚進他懷裡,嬌軟著嗓音委屈道:“你怎地去了那麼久?”
錦凰腦中瞬間猶如平地驚雷,這是怎麼回事?完全不是她的作態,她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難道她被人奪舍了?苻璃呢?她被人如此對待,以他先前的態度不可能坐視不管!他怎麼毫無反應?
她還未想出所以然來,又聽男子妥協地輕哄,“是我不好,回來的時候瞧見一朵醉蓉開得甚好,便想著摘回來,所以耽擱了些功夫。”說著,手中幻化出一簇粉中帶紫的花團擒到她跟前,“來,我替你彆在發間。”
錦凰認出他所謂的醉蓉便是一路走來看到的那些開得如火如荼的花簇,她先是眼前一花,接著就感覺那人扯了扯她的發髻。下一吸,那人雙臂再次將她攏在懷中,擱在她身前的雙手舉著一麵光滑剔透的水鏡道:“我覺得甚是襯你。”
錦凰透過水鏡看到自己的臉龐,臉倒還是那張臉,可氣度卻是千差萬彆。
水鏡中的女子粉麵含春,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微微矜持上揚的眼尾似沁染了幾絲媚意,讓她精致絕麗的臉龐越發的勾魂奪魄!
是她的臉,卻不是她這個人!錦凰心中既驚且怒。
更詭異的是,她明明穿的是夜行衣,可鏡中的女子卻一身水湖藍色的襦裙,襦裙外罩了同色稍淺的薄紗。不光如此,她為了行事方便,素來都不喜梳發式,而是直接同男子一般束發了事,可鏡中之人卻是已嫁婦人的發色。
奪舍隻是會侵占她這具軀體,不可能連衣服和發式都變了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錦凰心中翻起驚濤駭浪,卻見鏡中的女子左右端詳了一番自己的發髻,而後就著他的懷抱轉過身來麵對男子,嬌嗔道:“好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