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與蘇小恬都離開了。
他們離開的腳步那麼匆匆，居然都沒想到要跟他打聲招呼……
一個人站在教室狹窄的過道上，楚晟感覺十一月的微風吹進來，頸項間居然都已經能感知冷意。
叫他腦海中不禁回蕩蘇恬曾經刷某音手機裡飄出的那悲情BGM：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隻為伊人飄香……”
隻是，他這支寒梅飄出的冷香，隻有他一人獨自欣賞。
……
“姐，這裡有位置！”
楚閔昊跟蘇小恬來到圖書館的時候，圖書館裡已經有了很多人，很多火箭班的，也有不少擇優班和重點班。
看來教導主任的激情演講下，大家學習的熱情比楚閔昊想象的還要高一些。
不過楚閔昊眼尖，在掃蕩了一圈後發現圖書館光線最好的角落，居然還有一個空了三個座位的桌子。
“姐快過來，我給張瀚這小子也占個座位，要不然隻能去操場觀眾席那看書了。”
“好。”
這就是長得高看得遠的好處了。
蘇小恬自己找了一圈沒找到的位置，楚閔昊一下就落實。
給了楚閔昊一個“你真可靠”的眼神後，蘇小恬高高興興來到空位前，不過他們倆人才拉開座位，忽然周圍一圈在圖書館學習的人都朝他們看過來，目光透出不讚同。
“請問這裡被人占座了嗎？”
雖然圖書館是公共場所，占座其實也沒有道理，但楚閔昊剛才有想要占座的心，蘇小恬總不能說占座都是無賴吧……會把楚閔昊一起罵進去，因此隻能禮貌詢問。
“占座是沒有，但這是霄神的專屬學習位置。”
為了大家一同的崇拜對象，那是他們特意空出來的給霄神的安靜複習環境。
“專屬？”
蘇小恬想說，學霸居然還有這樣的待遇，連圖書館沒人坐的位置都要被空出來。
不過她還沒開口質疑，旁邊就響起一道清冽如雪的純澈聲音。
“坐吧，不會打擾到我。”
蘇小恬回頭一看，就見唐弈霄習慣性戴著耳麥目無焦距靠近，在那個放著水瓶與試卷的座位上就坐，顯然剛才上廁所或者有事離開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專屬，唐弈霄發話了，蘇小恬他們落座，便再沒有任何人反對。
仔細聽的話，周圍還傳來一片壓低了聲音的議論聲：
“啊啊啊，原來坐霄神旁邊不會打擾他學習的嗎，早知道我就坐了！”
“那會不會是粉絲福利啊，我記得田恬同學好像是霄神頭號粉絲，上次為了讓霄神不被人撞，她都發飆了。”
“我記得這個事情，她讓我們理智追逐崇拜之人的模樣，閃閃發光叫人喜歡，真是個一心為了霄神考慮的死忠粉。”
“你看她坐下後連頭不抬，眼神死死盯著試卷緊張又克製的樣子，真的我拍馬不及，要是我坐那裡肯定仍不住想要看看霄神學習的模樣或者問問他問題，那樣不就打擾到霄神了嗎？”
而其中某個粉絲，居然還偷偷拿出手機，選了個唯美的角度，把這和諧寧靜的一幕給拍下來發到了論壇，配文：這樣的偶像與粉絲，真好。
因為霄神在一中超高的人氣，這照片帖子瞬間被頂到了hot，下麵的粉絲反響很大，有些人甚至偷偷磕起了CP：
“以前第一次見田恬同學照片的時候覺得她很高冷，但這張照片裡的田恬同學看起來好柔和，肯定是因為跟偶像坐在一起的關係！”
“明明都隻是盯著試卷看，但他們身上一致的專注，竟叫我覺得有些甜。”
“如果田恬同學真的能考進年級前三的話，她跟霄神還是有些般配的。”
“郎才女貌，田恬同學有顏值不就可以了嗎？”
“樓上這麼一說，我真的磕到了。”
楚晟在教室裡被拋棄後，就坐在了蘇小恬的座位上無聊地逛論壇，見到這幾周沒有蘇小恬的八卦，正打算退出，卻冷不防就點開了蘇小恬最新緋聞樓。
看見底下評論裡許多學生留言說自己妻子跟一個學生般配，楚晟嘴巴裡簡直要噴出一口綠色氣體。
毫不猶豫上了小號，楚晟的手指開始在手機鍵盤上翻飛：
“隻不過一張照片就腦補出這麼多，你們怎麼不去當編劇？”
“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天天在論壇八卦，學習能上去才怪，奉勸你們趕緊關掉手機拿起課本。”
“一點都不配好嗎，什麼眼神。”
然而楚晟一雙手再快也快不過一群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群嘲：
“樓上羨慕嫉妒恨吧，我猜你不是霄神唯粉就是田恬暗戀者，睜著眼睛說瞎話，圖片上他們本來就很配。”
“雖然我覺得霄神隻愛學習就好，但有一說一，他們在一起的圖片確實有歲月靜好的感覺。”
“如果我們霄神有對象的話，肯定是田恬同學這樣人美心善願意追逐他腳步支持他的人。”
“紅眼病吧，見不得人家好。”
麵對一群人的猛懟，楚晟這才覺得自己切小號回複的行為十分幼稚。
心裡憋著一口氣，他反手就是一個舉報。
舉報理由很簡單：造謠生事。
不過網站處理舉報的速度出乎楚晟意料的慢，等家長會開始，那帖子還明晃晃飄在論壇第一頁。
楚晟想要退出論壇眼不見為淨，但眼睛卻不聽話死死盯著，後來實在受不了，乾脆趁著老師講話的時候直接自己給處理了。
“剛才的帖子肯定是那個紅眼病舉報的，真討厭。”
“我不管，我就是要磕，圖片我已經保存了，除非有人能進我手機偷走。”
“實不相瞞我也保存了，看著這照片時刻可以提醒我要好好學習追逐偶像腳步，叫人很有動力。”
隻是楚晟沒想到這群學生居然還偷偷保存了下來，人這麼多，而且這照片實際距離裡，男女生根本就沒有互動，楚晟覺得他如果為此大動乾戈，說不定會引起恐慌，因為犯罪被拘進局子裡。
上次因為監控追蹤那個猥瑣男也就罷了，這群孩子也沒乾壞事，他不能違背原則乾出這樣的事情。
心裡有氣不能發，楚晟的嘴角硬生生被抿成地平線，沒有一絲溫度。
他想直接趕去那個圖書館把蘇小恬與楚閔昊叫出來，但此時班會課，他還有演講……再說那樣行動好像更顯得他幼稚無理取鬨。
畢竟人家隻不過在好好學習，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那些謠言不過是外人眼裡的錯覺……他連這個都要管的話，太專.製霸道不講理，可能會被嫌棄疏離。
以後妻子變回來看到那樣的他，說不定都得跟他離婚。
畢竟十九年來，妻子一直都信任他，支持他，不會理睬外界的謠言碎語，他作為丈夫，就應當還以妻子信任才對。
可……現在蘇小恬失憶了啊！
她十八歲的年紀身上沒有妻子蘇恬的責任感，麵對優質少年心動也很正常……還有，那群人為什麼說蘇小恬是人家粉絲？
楚晟想起蘇小恬曾經追星的模樣，當著他的麵都能喊出“愛豆我愛你，我要給你生猴子”這樣的話，坐在教室的椅子上，簡直跟坐在釘子上一般想要離開。
“楚閔昊，蘇小恬跟那個男生為什麼會有八卦？她什麼時候成了人家粉絲？”
不敢當麵質問蘇小恬，怕引起蘇小恬厭惡，楚晟沒辦法隻能迂回向楚閔昊刺探情報。
不過楚閔昊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手機不離身的叛逆少年，楚晟的信息基本石沉大海，除非午餐、放學。
捂著額頭，楚晟隻能一個人默默消化那些突然冒出的綠意。
……
而楚晟才退出的論壇裡，比剛才那帖子更勁爆的消息，瞬間就引起了所有八卦人員的注意，討論度甚至比風雲人物霄神的帖子還猛：
“聽說了嗎，火箭班溫玥心與葛鬆濤被叫家長了，剛才有人見到教導主任黑著臉關上了辦公室門。”
“溫玥心怎麼了，難不成主人又懷疑人家作弊？雖然人家第一門沒考好，但也不應該啊，主任上次還說以後沒有證據不會胡亂冤枉人。”
“不是懷疑人作弊，是兩人疑似早戀被抓，才叫家長的。”
“不能吧，葛鬆濤雖然常年年級第二，但長得真是不敢恭維，我沒有說醜人不能戀愛的意思，但溫玥心跟他我不能想象啊！”
“據說有人拍到了兩人語文考試後進小樹林的照片，樹蔭裡好像看背影是在kiss。”
“霧草，這麼勁爆嗎？那怎麼之前沒消息！”
“都說教導主任現在有情況都先調查認真，加上教導主任監考了一整天的重點D班，當天處理沒有那麼快。”
“不至於吧，溫玥心口味那麼重嗎，我原本對她挺有好感的，這麼一想忽然覺得有些惡心怎麼回事。”
“我倒是覺得有可能，你們沒發現嗎，這次溫玥心語文考砸了，之後幾門都好好的，葛鬆濤卻反過來。他往常都年級第二，這次考到200名開外去了都……不是被親心猿意馬會是什麼？”
在校園八卦四起的時候，教導主任辦公室內，氣氛卻劍拔弩張：
“你說，是不是你勾引的我兒子，我兒子年年考試700 以上，就算考不過唐弈霄，也是重點大學尖子生，你為什麼要害我兒子分心，你是不是故意的！”
“葛鬆濤媽媽，您先不要激動，咱們坐下來好好說，也許照片是錯位拍的，我們先問問清楚。”
“媽，不是她的錯，我見她傷心去安慰她的，那隻是意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考試考不出來，不關她的事情。”
葛鬆濤媽媽被教導主任壓下去的氣在兒子的話語中又騰地升高到半天裡。
雖然這樣的事情大多數男孩子的錯多一些，但男孩子想占便宜女孩子還不會躲嗎，她兒子不是會勉強他人的人。
“賤人！”
自家兒子什麼模樣，眼前這個女孩子什麼顏值？
葛鬆濤媽媽都問過老師了，兩人成績相當，不存在什麼崇拜，而且她進教導處半天，那女生對兒子的眼神裡隻有厭惡沒有一絲愛慕。
既然這樣，她就一個人傷心去好了，憑什麼要禍害她兒子！
想到兒子成績忽然掉落，不但沒有絲毫愧疚還一直護在那女生麵前，回家也魂不守舍的樣子，葛鬆濤媽媽理智奔潰。
“你到底為什麼要勾引我兒子，我兒子哪裡對不起你，不喜歡就不喜歡，憑什麼禍害人家，你簡直惡毒無恥！”
大約是氣憤到極致，葛鬆濤媽媽在眾人毫無防備之下伸手就給溫玥心甩了一巴掌，覺得不解氣，又拿腳往那裡踹。
要不是教導主任覺得在辦公室打架不好，及時攔住了人，此刻辦公室估計已經成為大型撕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