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一場吊威亞的戲。
程遲音這幾天演戲逐漸進入狀態,NG次數越來越少,在鏡頭前越發熟練起來。
導演路冬盯著監視器,裡頭白衣勝雪的女孩兒吊著威亞,腳尖點在竹葉上,而後一襲白衣從天而降,身姿飄然若仙。
然而半空中,程遲音忽然沒穩住身體,整個人軟倒翻轉下來。
她仰躺在半空,隻有身上穿戴的威亞吊著她的身體,黑發垂下,像有人虛空攔腰抱住了女孩。
路冬大驚,拿著喇叭喊道:“怎麼回事??威亞降下來!快點!”
監視器裡的程遲音眼睛緊緊閉著,明顯是暈過去了。
眾人手忙腳亂降下威亞,看到程遲音臉色蒼白,眼眸閉著,睫毛垂下一片陰影。
容舟第一時間打電話叫救護車,而後快步走到程遲音跟前。手從腿彎穿過,容舟將她攔腰抱起往片場外跑,等著救護車過來第一時間將她送上車。
他眉頭微蹙,隱約覺察到程遲音暈倒,可能和上午她給自己彈奏箜篌有關。
容舟緊緊手臂,加快了步伐。
救護車很快趕到,容舟長腿一邁踏上車,導演路冬也擔心,跟著上來了。
到了醫院,給程遲音檢查的醫生表情淡定。
囑咐護士給程遲音吊上葡萄糖,轉身看到路冬和容舟,兩人一個表情緊張一個眉頭蹙起,醫生說道:“低血糖,中午沒吃飯吧,餓暈的。”
路冬:“……?”鬆了口氣。
容舟看看病床上還昏迷的程遲音,緊繃的眉頭舒展一些。
知道程遲音沒什麼大事,路冬放下心來:“那我先回劇組了,一會兒我讓助理過來照看遲音。”
拍攝進度緊張,路冬也不敢耽擱太久。
“不用了。”容舟抬眸,“下午沒我的戲,我留在這。”
路冬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到底沒說,拍拍他胳膊離開了。
回到劇組,路冬表情嚴肅對著眾演員說道:“我知道有些人啊,為了身材管理吃的很少,這沒錯,當演員的是應該管理好身材。但你們不能以傷害自己身體為前提,哪怕吃少點,也一定要吃!不然哪來的體力拍好戲啊?”
他頓了頓,繼續說:“像遲音,她回來我就要好好批評她,怎麼回事啊不吃飯,餓暈了這像話嗎!啊?”
劇務弱弱地舉起手:“導演……”
路冬:“嗯?”
糾結了下,劇務開口:“程遲音她,中午吃了三盒盒飯……”
路冬:“?”緩緩打出個問號。
“三盒什麼?”路冬懷疑自己聽錯了。
劇務:“三盒盒飯!”
怕路冬不相信自己說的,劇務拿出攝像機。
作為劇務的工作之一是要收集劇組日常素材,幾台攝像機基本是全天候保持錄製狀態的。
他翻出中午程遲音吃飯的錄像。
路冬瞪著眼看完了。
“……”
這不離譜嗎?
*
程遲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半黑。
一睜眼,聞到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和已經比較熟悉了的腐朽腥臭味,她揉揉眼從床上坐起。動靜驚動了對麵凳子上玩手機的年輕男人。
程遲音看到他,眼底還有些剛醒的茫然:“容老師?”
容舟起身走近,坐到床邊,問:“還好嗎?”
程遲音:“我……”
“吊威亞的時候暈倒了,醫生說你沒吃飯,低血糖暈的。”
程遲音撇了下嘴,她吃了飯。
摸了摸肚子,吊完葡萄糖後那股撓心撓肺的饑餓感消去不少,隻是肚子還有些空空的。
容舟看她動作,眼底染上一絲笑意。
他指指床頭放著的幾個保溫飯盒:“我讓助理帶了飯菜過來,要不要吃點。”
程遲音眨巴眼睛,點了點頭。
容舟探身支起病床餐桌,將飯盒一一打開擺放上去,遞給程遲音一雙筷子。
幾個飯盒裝的滿滿當當,菜肴看上去美味豐盛,旁邊還有保溫桶裝著排骨湯。
隻是……
程遲音接過筷子,為難地開口:“容老師,你在我吃不下。”太臭了。
她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應該再努力修煉修煉,爭取早日學會封閉五感的小法術。
容舟眸光沉沉,輕吐一口氣,朝她點頭,言辭溫和地交待她不急慢慢吃,她吃完了他再進來。
隨後戴上口罩帽子,起身走出病房後輕輕帶上門。
vip病房這一層來往人員不多,零星幾個小護士走過。
他抵著牆靠立,身高腿長。
哪怕戴著口罩帽子看不清臉,來往的護士也忍不住頻頻朝他看。
遲疑了一瞬,當走廊沒有人時,容舟抬起胳膊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
病房裡,程遲音埋頭吃著飯,翻出手機看看暈倒這段時間有沒有漏了什麼消息。
於廣平還在公司忙,劇組那邊應該跟他打過招呼了,他發了消息讓程遲音醒了回複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