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師叔說話倒是快,他不過是想護著素容,這就成了禦虛之主了?
“素容,你告訴這裡的人,你殺過人麼?”
素容在混戰中早已經受了傷,擦掉嘴邊的血:“沒有。”
商沉輕聲道:“他幼年父母雙亡,來禦虛道後被人折磨十幾年,之後屢遭陷害,卻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各位站在這裡的,有幾個人能跟他一樣?”
字字進入人的心底,仿若在質問,四周鴉雀無聲,無人敢再反駁。
周痕一言不發地望著他,低聲道:“走。”
商沉聽了這話心頭頓時如重石落地,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們遠去。今日他其實並不如何擔心素容的安危,他擔心的反而是素容不小心殺了周氏的弟子。人命關天,若是不小心殺了人,從此兩派的怨仇解不開,隻怕更加變本加厲。
“你們的傷勢如何?” 商沉轉過身來。
幾個道長紛紛收起劍來,擦著臉上的臟汙:“小傷,不妨事。”
“走,去看看扶錚。”
素容緊跟而上。
扶錚的院子就在山下不遠的地方,素容剛要推門而入,忽聽見裡麵有人說話的聲音,商沉站在門口問道:“陸為也在?”
藍英道:“都受了重傷,兩個在一起挺屍,比一個要熱鬨些。”
隻聽見扶錚在裡麵說:“……你做什麼?”
“我給你倒杯水。”
“……用不著。”
“我沒事。”
隻聽見裡麵有時急時緩倒水的聲音,可卻因行動不便,倒了好久也倒不完。扶錚不聲不響地靜了半天:“你倒水倒得我想尿尿。”
倒水的聲音停下來,陸為似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去茅廁?”
“也行,扶我去吧。”
陸為似乎是極其艱難地將他扶起來,扶錚緊緊地咬著牙:“陸為,你說我們這種走法,大約多久能到茅廁?”
“三四個時辰。”
裡麵又靜了一陣,隻聽扶錚又坐下來:“罷了,省些力氣好生憋著。”
“也罷,不久就有人來了。”
商沉輕輕推門而入,引著素容走進來,屋裡幾個人的目光相對,扶錚直起了身,隻見商沉在素容的身後重重地推他一把。素容走到扶錚的跟前,低著頭半跪在他麵前:“扶錚師叔可還覺得好?”
扶錚一笑:“還行,死不了。”
“師叔今天出手救我,素容慚愧,這輩子忘不了。”
“行,你對商沉好就是。你彆看他外麵凶巴巴,心裡最是離不開你,你知不知道那年你叫他彆去柳葉塢,他衝著我哭了一——”
商沉一聲咳嗽:“胡說八道。”
“胡說?當時你什麼樣還記得麼,跳到屋頂上仰天大喊,恨不得素容即刻現身哄你——”
“沒有的事。”
“口是心非,也就素容能受得了你。”
“哼。” 商沉看著扶錚胸口一道長長的傷口,笑得不知不覺勉強了些,“你等著,我去我爹屋裡取些止痛的藥來。”
“不妨事。” 扶錚呲牙咧嘴,“這點痛還忍得住。”
藍英小聲道:“根本不是一點痛,剛才血流了一地,再多點怕都已經見不到了。”
一句話說得商沉心中沉甸甸的疼痛,眼圈微紅,坐在扶錚的床前:“快些把傷養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爬雪山。”
扶錚笑著:“素容,還記得我以前怎麼教你討你師尊歡心的麼?”
“記得。”
“怎麼討?”
“頭上頂隻雪兔子。”
扶錚忍不住哈哈一笑:“如何?”
素容在扶錚的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話,扶錚拍拍他的肩:“好樣的,對待他就該這樣,這種口不對心的就不能手軟。”
商沉斜睨著他們:“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素容一笑,“扶錚師叔和陸為師叔身體不適,師尊該讓他們好生休息。”
扶錚揮著手:“去吧去吧,我要睡覺了。”
商沉被他們趕出門去,疑心地望著素容:“剛才說什麼了?”
“沒什麼,同扶錚師叔有體己話。”
“體己話?什麼體己話不能讓我知道?”
素容輕輕地歎口氣,默然好半天:“師尊,你今晚陪著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