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鬱硬著頭皮去買了兩塊紅糖麻糕,分給孔薇薇一塊。
剛要走時,胳膊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陸鬱抬起頭,正好對上蘇徹那雙眸色淺淡但深沉的眼,陸鬱掙了一下,但那隻手抓得極緊,五根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掌心濡著滾燙的熱度。
蘇徹揚起眉,“帶你去兜風?”
陸鬱不懂他又在玩什麼花樣,她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觸,無論是言語上的還是身體上的。
“我……不去了吧。”陸鬱小心地斟酌著用詞,“我今天身子不怎麼舒服。”
不能坐你的摩托。
後半句陸鬱沒說出來,怕拒絕得太直接惹他不高興。
但她覺得蘇徹應該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再者,蘇徹的摩托車他一直寶貝得很,和蘇徹一起這幾年,她坐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很多時候她耍脾氣要坐,蘇徹隻是淡淡地睨她一眼,再迎著夕陽慢慢點燃一根煙,在陸鬱近乎執拗的表情下,衝她臉上噴出一口煙霧。
煙霧散去,蘇徹也不見了人影,隻有排氣管在街頭遠遠地轟鳴。
每當那個時候,陸鬱總會覺得失落,被獨自丟在街頭的滋味猶如刀絞。
這次,算得上是蘇徹第一次主動邀約。
也是陸鬱第一次想要拒絕。
可蘇徹卻並沒有像她想象的一樣放開她,而是半眯起眼,眼尾朝上挑起,藏在淺色眼珠下的情緒意味不明。
他的頭朝陸鬱的臉側偏了偏。
蘇徹的鼻息噴吐在耳廓附近,酥癢的同時又帶著灼人的熱度,陸鬱立即繃緊了身子。
心臟也在這時加快了跳動。
時間仿若停滯,兩人展開了無聲的較量,但攻守完全失衡。
付承南見氣氛有些沉重,怕嚇壞了他的小可愛,便在一旁重重打了個噴嚏。
噴嚏聲之大,不僅把正在做麻糕的老太太嚇得一個激靈,更把孔薇薇嚇得腳下一個趔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陸鬱給她說的那些話還在耳畔回響,有那麼一個瞬間,孔薇薇甚至以為這大高個兒張大嘴是要吃人了。
付承南偷偷往小姑娘臉上瞥了眼,見她臉色泛白,正在努力地穩住身子,不由懊惱地低罵了句,心中的憐惜更加強烈。
像隻軟綿綿的小羊一樣,真是惹人心疼。
付承南清了清嗓子,往前走了兩步,大大方方地站在孔薇薇身側,低著頭說:“小綿羊,要不要去兜風啊?”
他一副閒散怠惰的樣子,咧著嘴笑,自以為笑容熱情和善,可落在孔薇薇眼裡,分明是隻披著人皮的痞虎。
孔薇薇低下頭,咬著唇不答話,但是奇怪的是,心裡並不害怕,而是倏地生出莫名的感慨。
他真的好高啊,即便低著頭,也比她高出來一大截。
見她紅著臉不說話,付承南有些訕訕地摸了下鼻子。
蘇徹和付承南天生帶著一種冷冽的氣場,孔薇薇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特彆是現在的氣氛更是壓抑。
孔薇薇鼓起勇氣喊了聲,“陸陸,咱們回去吧......”
陸鬱嗯了聲,目光停在蘇徹透著淡漠的臉上,啟唇吐出一句:“蘇徹你放手。”
陸鬱的唇瓣泛著冷紅,墨色的瞳仁透著倔強,蘇徹恍惚間似乎再次看見了昔日的女孩,不由微微怔住。
那兩瓣唇說完話後緊緊抿著,唇線筆直,下巴微微抬起,雙眸濕涼,露出來的一截脖頸白皙無暇。
蘇徹愣愣地盯著,喉嚨竟然開始發癢,心裡好像有隻小貓在撓,撓得他心煩意亂。
等他從這種異樣的感覺中反應過來,陸鬱已經抽開了胳膊,帶著孔薇薇就要離開。
付承南好不容易找到隻合心意的小綿羊,自然不肯輕易放棄,他的性子其實比蘇徹還要偏執,一旦認定了,打死也不會放手。
他瞪了蘇徹一眼,轉身追了上去。
蘇徹吸了口氣,解開襯衫上的兩顆紐扣,露出清雋冷白的鎖骨,如此,心頭的那團火才稍稍滅掉些許。
他嘖了聲,慢悠悠跟了過去。
付承南人高腿長,三兩步貼了上來,吊在兩人後麵不依不饒。
陸鬱是頭一次見識如此恬不知恥的付承南,孔薇薇拉著她的袖子,低著頭走在側邊,不願意付承南靠近。
直到出了巷口,看見停在樹下的兩輛黑得發光的摩托車,陸鬱這才察覺上了付承南的當。
出巷的路不止一條,可每當陸鬱要往彆的方向轉時,付承南總會笑嘻嘻地欺身過來,硬是逼得她換了方向。
“你看,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付承南走到其中一輛摩托前,摘下套在後視鏡上的頭盔,咚咚敲了兩下,看著孔薇薇,“小綿羊,坐過摩托麼,速度堪比火箭的那種。”
摩托車黑得仿佛深夜,車身線條流暢優美,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車身上落下光斑,像一頭在樹下遮陽假寐的獵豹,雖然尚未啟動,但不難想象它奔馳起來會有怎樣的矯健身姿。
孔薇薇好像有些感興趣,探出頭掃了兩眼,眸子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