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補課最後一天, 各科老師都留下了磚頭厚的試卷, 白花花的卷子雪一樣堆滿課桌, 就連幾個學霸都發出了哀怨的歎聲,更彆說其他人了。
窗外天光正好,八月的天明媚燦爛,陸鬱坐在座位上一張張地理著試卷, 和教室裡怨聲載道的聲音比起來, 她安靜極了。
蘇徹上完廁所回來,拿著紙巾擦著指尖的水, 短短幾分鐘, 他的桌上又被雪蓋了一層。
“嘖。”蘇徹些許煩躁,坐下來時,把試卷隨手撥到一旁, 趴在桌上就地打起了盹兒。
而英語課代表這時剛從辦公室回來, 不出所料, 手裡又捧了一遝試卷。
長發飄飄的課代表把試卷發給前排,從前到後依次傳下去,傳到陸鬱手裡時, 正好剩下三張。
陸鬱給自己和孔薇薇拿了兩張,剩下一張她隨手扔在了後座, 並沒有回頭。
蘇徹趴在桌上, 臉對著窗,似乎趴得不舒服,眼皮一抖一抖的, 忽然間臉上一癢,什麼東西輕飄飄地飛了過來,把他的臉蓋得嚴嚴實實。
蘇徹睜開眼,睫毛顫了下,視線中黑乎乎的,他心底暗歎一聲,又多了一張卷子。
沒等他反應過來,臉上又被扔了一張卷子……
蘇徹掀開試卷,一屁股坐直了身子,手在前座女孩的肩膀上戳了戳,說;“你知道有一種人是怎麼死的嗎?”
陸鬱收拾試卷的手一停,疑惑地回頭,問:“你在說什麼?”
蘇徹搖了搖手裡的卷子,眉毛揚著,表情似乎在說:“我料想你肯定猜不出。”
陸鬱大概明白了,脫口而出,“是被題海淹死的。”
蘇徹搖頭,表情十分遺憾,意味難明地說:“不對,是被某人用卷子悶死的。”
陸鬱瞬間反應過來蘇徹說這句話的意思,臉上表情沒繃住,直接笑出了聲。
說實話,這是自從那天大雨送陸鬱回家後,她露出的久違的開懷的笑容,蘇徹的心情一瞬間被治愈了,連帶著桌上堆得滿滿的試卷都覺得可愛了起來。
他一直心心念念這補課的事,正好趁這個機會一次性說了。
“放假十天你有什麼打算嗎?”先拋磚引玉。
陸鬱愁眉苦臉地拍拍白花花的卷子,“還能乾嘛?除了做題就是做題。”
很好,話題這就引到學習上去了。
蘇徹佯裝不在意地說:“真巧,我也是。”
不等陸鬱開口,他繼續說:“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老師,理科全能,英語也很棒。”
說完,他欲言又止地望著陸鬱的臉,見她好像沒什麼興趣的樣子,心裡剛升起的火一下子滅了小半。
陸鬱沒什麼表情,眉眼稍稍下垂,在窗外燦爛的陽光下,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小小的影子。
蘇徹看得心急,急忙說:“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
陸鬱搖了搖頭,“我知道也沒用啊,他再厲害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蘇徹更急了,他依稀記得曾跟陸鬱提到過祈盼,他每天晚自習提前一節課走就是為了去上他的課,字裡行間對祈盼推崇至極。
“怎麼沒關係了?”蘇徹皺著眉,茶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陸鬱的臉,似乎想在她臉上看到一絲期待。
期待假期十天能和他在一起,無論是學習還是玩耍,他們都能在一起。
“你難道不想在十天之內數學考上一百二嗎?你難道不想全校排名再往前一大截嗎?你難道不想……”
蘇徹沒再說了。
因為陸鬱打了個哈欠……表情困頓,心不在焉的模樣。
蘇徹磨了磨牙,突然之間沒了邀請她一起補課的熱情,冷哂一聲,把桌上的卷子一股腦揪成一團塞進了書包,然後踢開椅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鬱剛想打的第二個哈欠被悶在了喉嚨裡,望著蘇徹陡然凜冽的背影,心知他生氣了……
這一生氣就是整整一個假期,兩人沒有見過麵,甚至微信上都沒說過一句話。
因為要步入高三了,祈盼在蘇徹的請求下在蘇家住了下來,一連十天,上午語文數學,下午理綜英語,拚了命地學。
這一天剛上完數學,祈盼把手裡的筆放下,抬眼時看見對麵的少年趴在桌上,半眯著眼睛看著桌邊的手機,手裡轉著筆,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呢?”祈盼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在想剛剛做錯的題。”蘇徹隨口回答。
祈盼聞言笑了起來,他當然不信蘇徹的話,這幾天上課時他早就注意到了,每天蘇徹都會把手機放在桌邊,離手邊遠遠的,雖然一直在聽課,但時不時眼角會瞥向手機,似乎在期待什麼。
作為過來人,祈盼自詡能猜出一二來。
這個年紀的男孩,熱烈張揚,不擅長掩飾,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能讓他這麼心心念念無比在意的,肯定是哪個女孩……
“我跟你說個故事。”祈盼收了笑,在蘇徹對麵坐下,說:“我高中的時候有兩個好朋友,一個是男生,帥氣十足,另一個是女生,貌美如花。”
蘇徹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祈盼繼續說:“男生的成績很差,是標準的學渣,女生的成績很好,典型的大學霸,男生從高一就喜歡上了女生,可女生瞧不上他,但男生也不氣餒,一直追了兩年,最後女生被追煩了,對他說了一句話。”
蘇徹忙問:“說的什麼?”
祈盼說:“女生說,如果你有本事跟我考上同一所大學,我就答應跟你交往。”
“可當時男生成績簡直慘不忍睹,短短一年時間,他哪有這本事把成績往上提幾百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包括我。”
祈盼回想起來覺得有些好笑,“當時我還勸他,你可彆鑽牛角尖了,古話說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想了個法子,你猜是什麼法子?”
祈盼故意賣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