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當場愣住了,手不自覺鬆開。
織田作之助趁機掙脫開他,閃到了一邊。
萩原研二神情複雜地看著金發男人,因為不知道好友的假名,不敢貿然打招呼,怕影響到他的任務。
安室透笑眯眯地說:“你好,初次見麵,我是安室透。”
“……你好,我是萩原研二。”
“萩原君,你們在乾什麼呢?”安室透的目光在那兩人身上來回打轉,眼底藏著探究和著急。
萩,你知不知道你身邊的是個什麼人啊?!他可能殺了我們的好友誒!!
檢測結果還沒下來的時候,安室透會習慣性做最壞的打算。
他在心裡恨鐵不成鋼地怒罵萩原,表麵卻一副迷茫的神情,半點情緒都沒有外泄。
幼馴染的死對他的刺激太大,安室透仿佛一夜之間磕了無數經驗球,成長到另一個層級。
萩原研二心裡打了個突。
已知降穀零是去做見不得光的潛伏任務,而織田背景神秘,混過黑並且疑似殺.人.分.屍。兩人又很熟悉的樣子呢……
該不會在裹屍袋裡慘死的人與零有關係吧?!
萩原研二眼神一利,織田家破人亡已經夠慘了,零,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你就不能換個人霍霍嗎?!
織田作之助沒看到萩原研二的眼神,就算看到了,他也隻會以為對方在警惕陌生人。
“沒什麼,一點小誤會而已。”織田作之助揉了揉手腕,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安室透一僵,打哈哈道:“之前聊天的時候,你有提起過你的住址。”
總不能說是公安幫他查的吧!!
織田作之助努力回憶,遲疑道:“……我應該沒有說過?”
安室透很堅定:“真的有。”
織田作之助瞅了瞅金發男人誠懇的表情,被說服了,“這樣啊,抱歉,也許是我提起過但沒什麼印象了。”
安室透就知道蒂薩諾會信,笑著擺擺手:“沒事哈哈,小問題。”
萩原研二無語地看著老實人現場被坑騙,這一看就是零用特殊手段查到的,織田這性格不行啊,未免也太好騙了吧!
“你找我有事?”織田作之助問,忍不住目光下移。
安室透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澄亮的黑皮鞋經過一夜奔波,鞋麵已經變得灰撲撲的了。
安室透了然,轉身去玄關換鞋。
他本打算來找人要回Hiro的遺體就走,現在看到萩,為了萩的安全,他必須留下。
“我幫你拿拖鞋。”織田作之助說完轉頭對萩原研二低聲說,“萩原,你在客廳坐著等一下。我回頭跟你解釋清楚。”
萩原研二知道他們是有話要說,需要避開自己,於是點點頭,坐回沙發。
織田作之助見他沒有想要趁機偷溜進臥室的意思,鬆了口氣,跟著安室透去了玄關。
“你來做什麼?”
織田作之助站在玄關的台階處,淡聲問道,顧忌到還在客廳的萩原研二,他特意壓低了嗓音。
他雙手自然垂在身側,完全沒有給安室透找客用拖鞋的意思,話裡話外都透著一個意圖:快說,說完快走。
安室透有預料到蒂薩諾不歡迎自己,但沒想到對方的敵意這麼深。
“我剛剛進來的時候,聽到他叫你‘自首’。怎麼,你暴露了?”安室透笑了笑,試探問道。
“不關你事。”
“他是警察吧,你跟警察做朋友?要是被琴酒知道……”
織田作之助臉色一沉,沉聲反擊道:“你隻會拿琴酒說事?我跟什麼人來往,似乎不需要向你彙報。”
“組織每個成員的身份都是絕密,你暴露了身份卻不滅口?富有正義感的小警察麼,嗬……”安室透眼底沉沉,嘴角卻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下不了手,需要我幫你處理掉他麼?”
織田作之助絕不能接受有人拿他的朋友威脅他,他的手下意識往懷裡探,才想起來自己的槍還放在臥室。
“波本,管好你自己。不該知道的事不要多問,不該往外傳的話不要多說。”
織田作之助神情嚴肅,臉色很差,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沒有起伏,背後卻暗流湧動,殺機暗藏,壓迫感十足。
安室透被威脅了,心裡卻鬆快許多,起碼他知道蒂薩諾暫時不會對萩原研二做什麼,在立場上站萩原那邊。
這就好,他不想再失去一個好友。
“隻是好心,你不需要就算了。”安室透聳聳肩,沒有被嚇到的樣子,語調輕快地拋出自己今天來訪的目的,“我是來問問你叛徒的屍體,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知道蒂薩諾吃軟不吃硬,麵不改色地撒謊道:“實不相瞞,蘇格蘭與我有約定,他死後,我會幫他收斂遺體。”
嗯?還有這樣的約定?
不過在黑手黨裡混的都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人,有今天沒明天,會跟同僚互相約定幫助處理身後事也不奇怪。
織田作之助皺起眉頭,問:“昨天在現場,你怎麼沒說?”
安室透舉起雙手,告饒道:“琴酒殺氣騰騰的,誰敢啊?!”
“也是。”織田作之助眨眨眼,想起琴酒凶神惡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樣子,瞬間信了。他有些愧疚地說:“原來是這樣啊,誤會你了。”
——蒂薩諾真好騙!!
安室透感慨萬分,麵上的神情越發懇切,乘勝追擊追問道:“他的遺體呢,交給我吧,我會安葬他的。”
問題來了,根本沒有遺體,怎麼給?
織田作之助沉吟了一會兒,安室透低聲質問:“彆告訴我,你把他帶走後隨便扔在一個地方不管了。”
“當然不可能。”織田作之助無奈,乾巴巴地說:“唔……其實我已經連夜安葬他了,你不用擔心。”
他一邊說,一邊把安室透往門外推。
安室透被推得一個後仰,跌跌撞撞幾步才穩住身形。
織田作之助把他推出去,伸長手臂握住門把,語速極快:“總之,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
安室透意識到不妙,往前撲去,卻差一點被甩上的門砸到鼻子。
他氣不過,用力拍了幾下門扉,高聲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啊喂!!”
大門倏地打開,紅發男人探了個頭,他抬起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食指豎起,輕輕搭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灰藍色的眼睛滿是不讚同,神情嚴肅道:“不要在樓道高聲說話,會打擾到鄰居的。”
安室透嗬嗬一笑,陰陽怪氣道:“你可是‘蒂薩諾’啊,還會在乎這點小事?”
紅發男人聞言蹙眉,怪異地打量他:“這是基礎的社交禮儀,跟代號無關吧?你是波本,你就不用跟鄰居友好相處了?”
安室透一噎,大門就又啪的一聲合上了。
門鎖是壞的,他想進去隻需要輕輕一擰門把就行。
安室透久久佇立在門前,盯著門扉不說話,眼底閃過許多複雜的神色,唇瓣微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
織田作之助把門合上,十分懊惱自己不會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