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氣到已經懶得做鋪墊了,他怒喝道:“來人,給我把箱子打開!”
刀疤臉首領連忙應道:“是!”
他接過下手遞給他的一個小型手提箱,舉在手中打開。
箱子竟然是一個恒溫箱,裡麵放著兩個一模一樣的藥劑管。
是“複蘇”。
織田作之助天天在實驗室打著玩意,隻一眼就認出來了。
刀疤臉首領得意洋洋地介紹道:“蒂薩諾,你走後不久,教授便宣布二階‘複蘇’製成了。”
安室透的目光緊鎖在這兩隻藥劑上,眼中陰晴不定。
——這就是組織一直在研究的藥劑!這就是害蒂薩諾一直吃藥的罪魁禍首!
為什麼會取[複蘇]這個名字,藥劑的成分是什麼,它有什麼功效,它的副作用是什麼……
一大堆問題擠滿了安室透的大腦。
“很好。”織田作之助說,“既然如此,你們沒理由說我逃跑,‘複蘇’就擺在你們麵前。”
刀疤臉很欠揍地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哈哈,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琴酒已經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這場鬨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他的嗓音森冷:“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殺了你。”
刀疤臉渾身一抖,連忙切入主題:“這兩支藥,一支是真的二階藥,一支是半成品。讓你選,隻要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親手注射一支,朗姆大人就願意放你和雪莉一馬。”
“不過,宮野明美要帶回組織裡。”朗姆說。
男人附和道:“沒錯,讓一切都回歸正軌!”
……是陽謀,朗姆這一招真狠啊。
安室透怒意勃發,強忍著一槍打飛藥劑箱的衝動。
朗姆根本沒打算讓蒂薩諾去接什麼追殺萊伊的破任務!他的目的,是借此試探雪莉在蒂薩諾心中的地位,從而逼迫他走上絕路!
一位長期被迫接受非法實驗的受試者,對人體實驗該有多大的心理陰影!
而現在,朗姆強行要求蒂薩諾給自己打一針。
這不是逼他往心上的傷口撒一把鹽,再自己捅自己一刀?
安室透根本不敢想象蒂薩諾此刻該有多絕望,身處進退兩難的困境之中,舉目無親。
唯一的出路,要麼是違背自己一直以來的原則——殺掉萊伊,要麼是為自己增添夢魘——親手注射藥劑。
就連琴酒都覺得這個要求有些離譜。
“你無權這麼做。”琴酒冷聲道,“叛徒出自我的執行組,我會親手處決他。至於蒂薩諾,你們同為代號成員,是平級。”
朗姆不屑:“你手下出了兩個臥底,那位先生對你非常失望。他已經將忠誠審訊的任務全權授予我,現在一切由我做主。”
“另外,這也要那位先生提出的要求之一。我隻是奉命行事。”
朗姆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謊。
BOSS確實把審訊權移交給他,但並沒有要求蒂薩諾二選一。
他真正的命令是讓朗姆將蒂薩諾儘早帶回研究基地,配合實驗,早日把最終版做出來。
朗姆覺得比起千辛萬苦地把人回去打針,不如逼他現場打。木已成舟,一切都會更加輕鬆。
至於那些附帶的心理壓力,隻不過是小小的報複而已。
誰讓蒂薩諾壞他好事?
織田作之助卻沒有如眾人所想那樣心靈崩潰。
他很平靜,甚至覺得朗姆十分可笑。
朗姆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以為這樣便能打擊到自己?
他們怕是不知道,這一周幾乎都是織田作自己給自己打針。
織田作之助的紮針技術已經從需要彆人指導,到了堪稱專業護士的程度了。
紮個針而已,笑死,完全沒難度的。
至於二選一……
織田作之助伸手欲接手提箱,刀疤首領不情不願地交給他,還不忘提醒道:“你不要以為假裝失手摔了藥劑就沒事了,研究基地裡的備份多得很!”
“如果你學不會閉嘴,我可以幫你。”安室透壓抑著怒火,一字一頓:“讓你再也無法說出半個字。”
雇傭兵的首領丟儘了臉,恨得咬牙切齒。可惜那是高他許多級的代號成員,沒有朗姆指令,他敢動手就是以下犯上,波本當場殺了他都可以的。
織田作之助朝金發男人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謝了,波本。”
安室透眼中藏著擔憂,勸道:“蒂薩諾,還是去追殺萊伊吧。”我會幫你的。
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對他而言,追殺萊伊還要演戲,難度遠遠大於給自己紮一針。
安室透心神巨震,心情非常複雜。
蒂薩諾居然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殺人。
他是個好人,組織太黑暗了,不適合他生存。
織田作之助拿起其中一支藥劑,仔細觀察了一下。在走廊冰冷的白熾燈下,藥劑泛著冰冷的幽藍色光澤。
另一支也是如此,隻是顏色更深一些,像是深海的顏色。
朗姆以為他認不出來。
其實他早就對實驗藥劑詭異的顏色非常熟悉了。
選擇半成品,隻會讓卡牌破損度上升。選二階“複蘇”,會有什麼後遺症,織田作也不知道。
破損度而已,債多不愁!
織田作之助毫不猶豫地伸手拿起第一支幽藍色的藥劑。
——這就是他這一周打的半成品藥劑!
刀疤臉看見蒂薩諾拿起半成品,臉色很難看。
朗姆大人叮囑過,讓他想辦法暗示蒂薩諾打成品。
“蒂薩諾,你確定要這一支藥?”身上纏著繃帶的刀疤首領故意誤導道,“出了什麼事,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哦。”
織田作之助冷漠道:“管好你自己。”
就在此時,一個模糊的女聲從房間傳來帶著哭腔的尖叫。
“蒂薩諾,不要!”
琴酒身後的鐵門傳來砰砰的撞擊聲,裡麵有人在瘋狂砸門。
男人嘖了一聲,不耐道:“煩死了,波本,你們關那個女人前沒堵住他的嘴?”
織田作之助閃電般抬槍,拉開保險,上膛,開槍。
“啊!!”刀疤臉沒能避開,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個膝蓋被子彈穿過。
他被廢了,保養得好或許還有站起來的機會,最大的可能是在輪椅上度過一輩子。
織田作之助冷冷地說:“嘴巴放乾淨點。”
禁閉室內的雪莉還在哐哐砸門。
織田作之助提高了嗓音,柔和道:“雪莉,不要砸門,不要弄傷你的手。”
“選一支藥,你的手下看著我注射。之後,我要帶雪莉走。”織田作之助淡聲道,“朗姆,沒意見吧?”
手機那頭的朗姆沉默片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當然,這是我們說好的。”
“好。”
在眾人注視下,織田作之助拿起幽藍色的半成品藥劑,接過朗姆的手下遞給他的針筒。
眾人一眼就能看出蒂薩諾的手法異常專業且熟練,仿佛給自己注射過千次、萬次。
安室透不敢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要發生這種慘絕人寰的事。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蒂薩諾一步一步走向自我崩潰的深淵,卻不能拉他一把。
都是他無能。
安室透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