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美香從主座起身,笑著說:“泡溫泉的用具都準備好了,大家可以自由享受哦。”
“小蘭,我們一起去嗎?”美香笑意盈盈地問道。
“好呀。”毛利蘭愉快點頭,又彎下腰叮囑小男孩:“柯南,你跟著爸爸不要亂跑哦。”
男湯和女湯是分開的,所以柯南不能跟著小蘭。
柯南揚起笑容:“好——”
兩位女士快樂地攜手離開,剩下男士們留在餐廳麵麵相覷。
美香走後,西穀的笑容肉眼可見地虛偽了許多。之所以還會勉強客氣地應對眾人,估計隻是為了保持一個體麵。
他懶洋洋地撐著桌子站起來,輕慢地向大家道彆:“我先告辭回房了。”
織田作之助的位置靠近餐廳門口,他的耳朵微動,聽見西穀先生在門口質問服務員為什麼沒有單人溫泉。
西穀大概沒想到這裡的隔音並不是很好,餐廳的人基本都聽見了他的質問聲。
小五郎撇了撇嘴,低聲道:“什麼人啊這是……”
服務員唯唯諾諾地道歉,西穀嘖了一聲,憤怒地甩袖離開。
其餘人陸續告辭,油畫家今村先生說自己要回房換浴衣,率先離開。
想攀上關係的中條先生臉色鐵青,他總覺得西穀在內涵自己,冷哼一聲,一聲不吭地走了。
雖說在座的還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毛利小五郎,可名偵探又不能幫他拉業務。
沒意思,不如回去收拾一下心情。
西蒙與二垣勾肩搭背地離開,邊走邊談笑,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寺島優樹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織田作之助意識到西蒙要開始勸說二垣了,連忙跟在他們後麵上樓。
幸好他們去的不是二垣教授的房間,而是呆在有竊聽的西蒙那裡。
織田作之助坐在自己的床上,左耳帶著耳機。
耳機裡的聲音卻不如在工藤宅那晚一樣清晰,偶爾有點滋滋的雜音,但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不應該啊,他又沒有安裝不同頻的竊聽裝置,應該不會乾擾到才對。
他撓了撓頭,突然恍然大悟。
應該是景光的竊聽器和他的頻率衝突了。
織田作之助扶了扶耳機,仔細聽著一牆之隔發生的事。
在一陣茶杯碰撞的聲音和聽不懂的學術討論後,西蒙終於開口:“寺島,我有話跟二垣說,你先去回去吧。”
寺島優樹在這裡的人設就是一個端茶遞水打下手,順帶跟著導師見識世麵的學生。他淡定起身,應道:“好的老師,我先去換浴衣泡溫泉了。”
房門開啟又關閉。
西蒙這才進入正題,真誠地邀請二垣友江加入組織。
“二垣,我是你學長,不會騙你。組織裡的福利真的不錯,全方位支持我們的研究,不僅不會乾擾我們,還會向研究院傾斜資源……”
二垣友江打斷他,震驚道:“你說的是那個神秘的黑色組織嗎?前輩,你也在裡麵?!”
“嗯。”西蒙大方承認,並且坦誠了自己的目的:“我這次來山莊主要就是招攬你的。”
二垣友江倏地起身,險些碰翻桌上的茶杯。他在房間內來回徘徊,最後惱怒道:“我還以為你是來跟我敘舊的,沒想到另有目的!”
西蒙皺眉:“組織有什麼不好?你前段時間的研究項目不是因為資金不夠被迫夭折麼,組織錢多,他可以支持你繼續研究。”
“可他們都不是好人!上次來找我時,我就看到了,他們有槍!”
“槍而已,這沒什麼,我在組織見多了。”西蒙不以為然,反過來勸他:“組織雖然黑了點,但你能完成你的事業啊!隻要你的研究能成功,那就是青史留名的好事!”
二垣友江不可置信地看著西蒙,痛心疾首道:“前輩,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窗外雷鳴大作,狂風吹動陽台的盆栽,花草的葉子沙沙作響。房間內的氣氛再不複一刻鐘前的愉快,就連空氣中的氧氣含量都仿佛變少了。
“……如果你是來找我敘舊的,我很歡迎。但,你要是想讓我加入你的組織,”二垣友江冷笑,擲地有聲:“還是免了!”
“你從來不帶學生,現在卻突然多了一個事事進退有度、卻跟不上你研究思路的學生。恐怕那根本不是什麼你的學生,而是組織派來監視你我的人吧!”
二垣友江抬了抬下巴,冷冷地環視一圈房間,嗤笑道:“房間裡說不定還安裝了竊聽器,我們之間的談話都被他聽著呢。”
在各自房間竊聽的三個男人同時背後一寒。
織田作之助扶著耳機的手一僵,輕咳一聲。
稍微有點尷尬。
“你在亂說什麼!怎麼可能有竊聽!”
西蒙仿佛被冒犯到了,怒氣衝衝地開始隨手亂翻房間的物件。
聽到房間傳來枕頭、紙巾盒、桌子挪動等雜亂的聲音,三個男人頓感不妙。
“不準走,我要向你證明組織很重視我們,不會侵犯我們的人身自由!”
西蒙憤怒地將待客的茶幾推開,趴在茶幾下,對著單人沙發底下胡亂摸索。
他好歹在研究基地待了這麼久,身邊來來去去的不乏反偵察意識強的警衛,多少知道竊聽器常放的位置。
諸伏景光聽見耳機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臉色頓時一變。
下一秒,他聽見了自己的竊聽器被手指碰到並敲擊的聲音。
雙目逐漸失去光芒的諸伏景光:“……”
還在絮絮叨叨的西蒙:“真的沒…………嗯?!!”
西蒙手指用力一摳,拿出來一看,手心裡躺著一枚沾滿灰塵的竊聽器。
見狀,二垣友江冷笑一聲。
是景光的竊聽器被發現了吧,怎麼不藏隱蔽一點。
莫名其妙真相了的織田作之助:貓貓同情.jpg
樓上的安室透一臉微妙,他耳邊的聲音並沒有波動,因此被發現的不是他的竊聽。
是誰技術不過關,藏也不藏深一點。
織田還是hiro?
黑發警官十分悲憤。
兩個混蛋,都怪你們不給我留一個好位置啊!
你們現在不會在幸災樂禍吧?!
景光頓了頓,冷靜地將織田從幸災樂禍的腦內幻想刪掉,隻留下一個捧腹大笑的金發混蛋。
問就是織田人品好,不會落井下石,很是值得信任!
“zero,你以為你的竊聽器就能藏住麼?”諸伏景光一邊咬牙切齒一邊繼續聽著耳機另一頭的動靜。
西蒙還維持著跪著地上,雙手捧著竊聽器的姿勢。
這模樣多少有點滑稽,但他卻顧不上這麼多。
“不、不可能,隻要在這間房裡,寺島就沒離開過我的視線,他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安裝竊聽!”西蒙慌張地說。
二垣友江冷漠地站在遠處,麵無表情地複述:“‘組織不會侵犯我們的人身自由’?哈,前輩倒是有句話說對了,組織確實很重視我們。”
他的語氣十分嘲諷。
西蒙的一張臉頓時漲紅,他暴怒萬分,給寺島優樹打電話,讓他立刻滾過來。
寺島優樹不明所以,人都換好浴衣下到樓梯口了,卻突然被叫回去。
樓梯口的小五郎隱約聽到話筒裡傳來西蒙的吼聲,看見寺島皺著眉掛斷電話,便關切地問:“寺島君,出什麼事了嗎?”
寺島優樹收斂眼中的不耐,假笑道:“沒什麼,老師找我有點事而已。”
“哦哦……”小五郎愣愣地看著寺島優樹小跑上樓,摸了摸後腦勺,感歎道:“西蒙教授的脾氣也不是很好啊。”
“叔叔,你在說什麼呀?”
小五郎低頭,看見穿著兒童浴衣的柯南。
“小鬼,怎麼換個衣服花了這麼長時間啊。”小五郎不滿道。
柯南立刻甩鍋:“還不是叔叔把我的浴衣塞到行李箱最底下,害我找了好久。”
“這樣嗎……啊哈哈,下次不會了。”小五郎訕笑道。
柯南露出了半月眼。
——誰信啊,你下次肯定還會把蘭收拾好的行李弄得一團亂。
在柯南的不懈追問下,小五郎才把寺島的事情說出來。
“難怪我看到二垣先生從西蒙教授的房裡摔門而出呢。”柯南說,“他們不會吵架了吧?”
終於換好浴衣的柯南剛打開門,就被隔壁重重的摔門聲嚇了一跳。
柯南好奇探頭一看,還穿著便服的二垣友江神情非常嚴肅,對著西蒙冷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還是勸你能走就走。其他的事,你就不用多勸我了。”
說完,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
柯南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小五郎長歎一聲,嘟嘟囔囔地吐槽道:“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到處都在吵架。可彆影響我泡溫泉的好心情啊。”
毛利蘭住在美香專用的房間裡,她們的房間在最高層。
換完浴衣的毛利蘭站在門邊耐心等待,美香才終於打開浴室門。
“抱歉,讓你久等了。”美香歉意一笑。
小蘭搖搖頭,扭開房門:“不要緊,我們出發吧。”
兩人手挽手下樓,在樓梯碰到今村先生。
今村先生換下了原先濺到汙漬的淺色風衣,換了一件黑色夾克外套,見到美香,他連忙上前。
“美香小姐,請問這裡有賣浴衣嗎?”他不好意思地說,“我這才發現我忘記帶浴衣了。”
美香體貼道:“前台有備用的男士浴衣,你讓服務員拿給你就好,不用買。”
“那就太好了。”今村笑道。
他們站著的這一層正好是今村、中條、西穀住的樓層。
毛利蘭站在一旁,餘光瞥見一個人影。
她好奇地轉過頭,看見了中條先生在走廊徘徊,神情有些糾結,眼神滿是不悅和陰沉。
“小蘭?”美香拉了拉毛利蘭。
毛利蘭回神,朝美香笑了笑,表示沒事。
她們有說有笑地往溫泉走,小蘭的腦海中卻始終不停播放中條先生黑著臉在走廊走動的一幕。
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毛利蘭將身體完全浸入溫熱的溫泉中,舒出一口氣。
嘛,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
諸伏景光的預言靈驗了。
被一頓臭罵和質問後,寺島優樹的行動力直接拉滿。他沒有絲毫辯解,一言不發地將西蒙的房間翻了個遍。
另外兩枚竊聽器原本是藏得十分隱蔽的,可惜最後還是被寺島的超常發揮找到了。
信號被掐斷的那一刻,織田和安室透同時發出歎息。
還是被發現了。
織田作之助取下耳機,有些擔憂。
竊聽一旦被發現,他們勢必會加強防備,想從西蒙手裡拿到藥物資料隻會更難。
還要從長計議。
織田作並不擔心拿不到資料,除非西蒙根本沒把它帶來。
這次的溫泉山莊宴會一共會持續三天兩夜,他總會找到機會的。
而織田作之助最不缺乏的就是等待時機的耐心。
“還是先換浴衣好了。”
織田作之助拿出一件提前備好的男士浴衣,正準備換上,渾身一僵。
溫泉=霧氣=必須脫下眼鏡
織田作之助:“……”
他默默把浴衣塞到了雙肩包的最底下。
起碼在今天,他是享受不到溫泉的快樂了。
*
在竊聽器被毀壞後,諸伏景光就換上了浴衣,拎著藥材出門。
他甚至碰到了匆匆上樓的寺島優樹,還能憑借強大的心裡素質若無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寺島優樹胡亂應了一聲,便衝向了西蒙的房間。
諸伏景光站在樓梯口,全程圍觀了二垣友江摔門的一幕。他還注意到了站在走廊另一端發愣的小男孩。
男孩慢慢走向樓梯,眉頭都快擰在一起了。
小孩子被大人的吵架嚇到了嗎?
諸伏景光叫住他:“柯南!”
“嗚哇!”柯南一驚,沒站穩踉蹌了一下。
景光扶住他,“小心。”
“謝謝藤野哥哥。”柯南很有禮貌地道謝。
“被嚇到了嗎?大人之間的爭吵是常事,你不用往心裡去。”景光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