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回家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故人。
他路過一條無人的巷口,看到監控死角下站著一個男人。
黑發男人微微垂頭,唇邊的香煙火光明明滅滅。
他剪了短發,卻還是喜歡戴著一頂黑色針織帽,穿著黑衣黑褲,背靠著牆壁,腳邊放著一個黑色貝斯包。
聽見腳步聲,男人抬頭,幾縷微微彎曲的劉海垂下,擋住他碧綠的眼眸。
“蒂薩諾。”赤井秀一頷首,將香煙挾在指間。
是萊伊。
織田作之助靜靜回望,冷淡道:“萊伊,許久不見。”
“我等了你半天。”赤井秀一說,“這麼冷淡?”
“我想我們沒什麼可說的。”
“明美她最近……”
織田作之助打斷他:“閉嘴吧,你沒資格提起她。”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我欠她一句抱歉。”
“你知道就好。”織田作之助麵色淡淡,從赤井秀一麵前經過,準備穿過巷子回家。
“等等。”赤井秀一攔住他。
織田作之助頭也沒回:“還有事?”
“我是來找你談正事的,關於組織。”
織田作之助停下腳步,回頭,用行動表示“我在聽,你說”。
赤井秀一:“你知道組織裡的二把手——朗姆嗎?”
織田作點頭:“我知道,但沒見過。”
或許[蒂薩諾]見過,織田作得到的卡片記憶非常有限,僅存的記憶也不記得朗姆的信息。
蒂薩諾在組織的資曆很深,知道也不出奇,但他知道
赤井秀一並沒有驚訝,而是淡淡地說:“我倒是得到一點情報。有關他的年齡、性彆等的消息都很模棱兩可,不能當真,唯有一條具備真實性。”
織田作問:“是什麼?”
赤井秀一:“朗姆早年因為一場事故受過傷,有一隻眼睛裝的是義眼。”
織田作之助幾乎在瞬間想起壽司店新來的廚師。
之所以會第一時間想到他,隻是因為織田作身邊符合這個特征的人幾乎隻有他。
這個念頭在織田作的腦中一閃而逝。
織田作之助隻是懷疑,但他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隻憑一麵之緣的直覺來給一位陌生人定罪。
“情報哪裡來的?”織田作之助問。
赤井秀一回避了這個問題,含糊道:“我有我的渠道。”
其實是基爾告訴他的。
CIA與FBI向來不對頭,對方這次能給他發郵件,他也很驚訝。
不過,最驚訝的還是基爾竟然也是臥底。
“你呢?你有什麼情報嗎?”
赤井秀一試著轉移話題。
這是要情報交換的意思麼。
織田作之助懂了。
織田作之助大可回答說自己“什麼有用的情報都沒有”,然後白嫖FBI的情報網。
但他是老實人,於是直接坦誠:“組織BOSS會隨身攜帶烏鴉尾戒和烏鴉手杖。”
除去那天的夢境相關,織田作之助把自己跟諸伏景光說過的話原樣重複了一遍。
“烏鴉……”赤井秀一若有所思,點點頭:“我知道了。”
兩個人又簡單交換了一些情報,織田作在心裡整理著得到的資料,準備回頭全部交給警方。
“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織田作之助轉身,赤井秀一沒有再攔他。
眼看織田越走越遠,馬上就要離開這條巷子了。赤井秀一轉了轉頭,提高音量:“我收到線報,朗姆可能在找你,你自己小心。”
“啊,我會注意的。多謝提醒。”
織田作之助揮了揮手,拎著外賣紙袋消失在小巷儘頭。
赤井秀一目送織田離開,背靠著灰撲撲的牆,沉默地抽了幾口煙。
他多少有點愧疚,才會主動上門要求交換情報。
他並不在意交換來的情報是否對等,又是否有價值,甚至哪怕織田說他一條情報都沒有,赤井秀一也不會多說什麼。
隻是沒想到,換來了一條這麼有價值的線索。
赤井秀一掐滅手中的香煙,背起地上的貝斯包,專挑無人無監控的小道離開。
他欠下的抱歉,又何止一句。
*
織田作之助將得來的情報打包交給諸伏景光。
他並沒有因為警惕而打亂自己的生活作息,日常該去波洛還是照樣會去。區彆在於他會留意隔壁的脅田兼則是否有不對勁的地方,一連半個月,他都沒有發現異常。
織田作之助漸漸放下戒心。
說不定就是一位同樣是眼睛出了意外的普通人呢。
直到那一天,意外發生了。
織田作之助途徑波洛附近的商業街,正巧碰見不遠處有名歹徒眼見逃跑不成,慌亂之下挾持了人質,在不斷叫囂。
夕陽西斜,這條街已經沒什麼人了,與歹徒對峙的是織田作十分眼熟的幾個孩子。
“喂,你快點放開步美!”
“我們已經報警了,你是逃不掉的!”
“快點放開她!”
歹徒背對著織田作,大吼道:“誰叫你們幾個小鬼要多管閒事!想要她活著就給我滾開!”
本以為會引來孩子們新一輪的斥責和勸降,結果對麵的三個小男孩當場集體愣住了。
歹徒心中一喜,他隻想搶劫,不想殺人,能靠幾句話就把這幾個難纏的小孩嚇住,那也不錯!
“不許跟過來啊,跟過來她就沒命了,知道沒!”歹徒一邊威脅一邊倒退。
對麵的男孩們麵色有幾分複雜,十分默契地閉口不言,歹徒甚至從最左邊戴眼鏡的男孩眼中看到幾分憐憫。
……什麼啊,這幫小鬼是被嚇傻了嗎?
歹徒腹誹幾句,見沒人阻攔,狂笑著準備轉身就跑。就在此時,後退的身體卻撞到了一個人。
歹徒一驚,還沒轉頭就開口威脅:“什麼人,快滾開,擋我的路我就……”
話沒說完,挾持女孩的手臂一陣劇痛傳來,歹徒忍不住慘叫一聲,眼前一花,他就被撂倒在地。
小刀摔在地上,被身後的黑發男人一腳踢開。
步美被織田作好好地抱在懷裡,輕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