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門連著花園,穿過一道曲折長廊,被園丁精心修剪的兩側綠色灌木叢拱衛的花園入口便映入眼簾。
四周安靜極了,唯有一聲又一聲悠長清亮卻寂寞的雀鳥啼鳴從很遠處的山穀中傳來,令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望著這在夜色掩映下有些陰森可怖的花園入口,我卻被激起了興趣。
大約是它同宅邸裡頭熱鬨、喧嘩的晚會差彆實在太大,而我又同後者不入,此時,花園入口仿佛正張開一張黑暗巨口,迫不及待地邀我進去遊玩。
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有大半人高的綠籬植物圍成的圍牆中,昏暗的路燈下,白日裡甜美可人的嬌俏植株顯得突兀而怪異,它們張開四分五叉的枝丫像是結成一張細密的網般,網住了月光。
“…………”
這在萬籟俱寂中,我卻聽見一絲男人的低語,聽不大真切,一時之間我有些懷疑這是自己的錯覺。
我更加放輕了腳步,壓低呼吸,繼續往深處走去。
愈往深處走,那個聲音便愈加清晰,不是日語,似乎是某一種西歐語言。
男人聲音低沉、聲線迷人,偶爾有一絲不易辨明的彈音,就像是樂器在演奏樂章一般悅耳動聽。
仿佛是不小心被無名之物引/誘了一般,我小心貼著綠籬圍成的屏障往前走,然而拐角處卻是豁然開朗,原來我已走到了花園正中心處,男人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凝神閉氣、側耳細聽許久,那聲音也沒有再響起。
我小小地歎了一口氣,伸出腳去,然而剛探出半個身子,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猛地一拉,天旋地轉間,我落入一個帶有濃烈酒氣的懷抱。
“看看我抓到了什麼,我親愛的……小愛麗絲?”
背後的男人半彎著腰,一手擒住我的手腕,一手勒住我的腰身,他將下巴擱在我的頸側,吐出滾燙而灼熱的氣息,聲音迷醉。
而他對麵的男人則看上去正常許多,一身黑色緊身長風衣外套,領口戴著白色方巾,柔軟的黑色碎發貼在額前,神色倦倦,一臉病容。
一陣風過,寒意逼人,男人捂住嘴,微微低頭咳嗽了幾聲,瞧著甚是體弱。
“熟人?”
“不是熟人我殺了。”
他放下手,從風衣一側口袋中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嘴唇,然後開口說道。
如此雲淡風輕,仿佛殺一個人在他看來是輕而易舉,不足稱道的。
“熟人。”對方鬆開了手,但仍是靠得很近。
我轉過頭,站在我身後的男人擁有一頭深栗色的頭發,眸色亦是同發色一般無二的栗色,五官柔和,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普通的,但當那雙眼睛含笑意彎起時,卻是無來由呈現一種如浩瀚天空般的包容氣質。
那是一種手握權柄多年、上位者的氣勢,雖然他已經儘力收斂,但仍是會有意無意透露出幾分。
“我不認識你。”
男人笑著湊近,一股濃烈的、散發出濃鬱果香的酒精味道撲麵而來,他一定喝了很多酒。
“你……可以叫我,兔子先生。”
“砂糖,好久不見。”
我還要再問,他卻是低頭直接吻住了我。
唇舌之間嘖嘖作響,來不及吞咽的唾液順著唇角滑落,又被他抬手用指腹輕柔抹去。
他寬大的手掌托住我的頭,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我的麵龐上,雙眼微闔,男人親吻地很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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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環上銘刻著我們的光陰。
砂糖,我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