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川有一個很寶貝的鐵盒子。
盒子老舊,上麵的藍色油漆都掉得七七八八,看上去有些年頭。
上麵卻掛著一把精致的小鎖,上麵誇張地印著某個品牌的LOGO,鑰匙隻有段南川自己才有。
上輩子,雲卿跟在段南川身邊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從櫃子最深處看到了這個鐵盒子,卻一直不知道盒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光是這個鎖頭的價錢,就能買幾千個那樣的破鐵盒了。
但她卻好幾次看到段南川偷偷打開這個盒子,指尖細致地撫摸裡麵的東西,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直到有一天深夜,**過後,雲卿忍不住提起。
段南川想了想,起身從櫃子裡把那個盒子拿了出來,放進她手裡。
抽出脖子上的鑰匙。
“想看嗎?”
金色的迷你鑰匙折射著窗外的微光,整個老舊的鐵盒仿佛變成了潘多拉魔盒,似乎藏著屬於段南川的秘密。
她那時不知道厲害,一心想著探索更多段南川的一切,迫不及待地接過鑰匙。
蓋子掀開,一塊老舊泛黃的手帕印入眼中。
淡黃色封邊,右下角繡著一隻小鳥站在樹枝上,有些幼稚。
“手帕?”
段南川坐在她身後,修長的四肢將雲卿圈在懷裡,皮膚緊緊相貼,強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從後背傳來。
“嗯。”
段南川輕輕應了一聲,慵懶的嗓音很低,但雲卿能感覺他的心情不錯。
相處一段時間後,她慢慢發現了一些男人的小習慣。
比如心情好的時候喜歡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隻要偏頭就能看到他微微揚起的唇角;
生氣的時候不喜歡說話,甚至會避開雲卿,有時候一兩天不回家也是常事。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完美的金主。
不會主動詢問雲卿想要什麼,但出售闊綽,彆墅、豪車、銀行卡,甚至是雲卿路過商場時,多看了一眼的時裝,回家後都能在衣櫃裡看到。
年輕,財富,未婚,一個幾乎完美的男人,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會看上自己?
雲卿看著那條手帕。
從上麵的花紋看,這明顯是女人用的,而且已經很多年了,那人在段南川
心裡有著很重要的地位,否則不會讓他一直這麼珍惜地帶在身邊。
想到這兒,雲卿心裡頓時有些發酸。
段南川緊緊抱著他,心臟快速跳動,見她隻看那條手帕,卻遲遲沒有看到壓在盒子底部,翻過去的畢業照片,按捺不住地開口詢問:
“不看其他的了嗎?”
雲卿的注意力全部都是手帕上。
“這是女人送給你的嗎?”
“算是。”
咕嘟咕嘟。
心裡不自覺地開始冒酸水。
酸得她渾身不自在。
“你帶在身邊多久了?”
“很久很久。”段南川的聲音變得悠長,帶著回味和絲絲的甜。
雲卿卻心生不滿。
“這樣的東西我也有!”
說完,掙脫段南川的手跳下床,噔噔噔跑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從最裡麵的夾層拿出一樣東西,捧著手中跑回來,坐在對段南川對麵。
攤開右手掌心,微微抬著下巴炫耀。
“我也有。”
白皙的掌心躺著一枚古銅色的子彈殼,做了輕微加工,被一條黑色繩子穿著。
彈殼因為被人長時間摩挲,光可鑒人。
雲卿樣子有些得意,似乎是在知道對方心裡藏著彆人之後,也急著想要證明,自己也有人喜歡的。
二十六歲,卻變得幼稚起來。
“你看,這是我高中同學送的,肯定是男生,我戴了十年,不比你的手帕差。”
說完,卻見段南川隻低頭看著子彈殼,一言不發。
激動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要是段南川真的喜歡她半分,看到彆人送的東西,應該也會吃醋吧?
彆說是喜歡,就算隻是簡單地情人,也會有占有欲,可段南川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一動不動,盯著掌心的子彈殼。
看了好一會兒,反而笑了。
雲卿跟在他身邊已經三個月,第一次看到段南川笑得那麼開心,簡直像個挖到寶藏的孩子。
那天晚上,兩人徹夜未眠。
不知道是被比下去生氣,還是開啟了什麼開關,雲卿被折騰得厲害,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醒來的時候,彈殼項鏈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從那天開始,段南川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喜事,每天送來的禮物都能將客廳堆滿。
雲卿卻看著那條手帕鬱
鬱寡歡。
她想要得太多了,或許是對情人的身份不滿足,就連段南川的心也想要霸占。
在嫉妒的催化之下,雲卿偷偷把那個鐵盒子藏了起來,告訴段南川被她弄丟了,並買了一條新的手帕送給他。
暗暗想要取代那個人的位置。
可沒想到,段南川沒生氣,但也沒有接收,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那樣失望的目光,雲卿永遠也忘不了。
——
而此時,那雙深邃的眼睛就這麼看著雲卿,帶著讀不懂的情緒落在她身上。
“你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我?”
雲卿思緒一片混亂,甚至還沒有理清楚頭緒。
“我……”
“卿卿!”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打斷她的思緒。
雲卿鬆了一口氣,像是等到了救星,迅速回頭看去。路另一邊,何露剛從酒吧裡出來,朝她招了招手準備過來。
段南川也看了一眼,站直身體,後退半步。
目光又恢複了冷漠。
“以後不要來這種地方,否則我真的不會再救你。”
說完,把那些宣傳單揉成一團,迅速轉身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何露跑過來,一邊張望。“剛才那個人……是段南川嗎?他怎麼會在這兒?”
雲卿收回視線,見她滿頭大汗的。
“生日會結束了?”
“沒呢,我發現你不見了,就出來看看。”何露隨口解釋了一句,還看著段南川離開的方向。
“段南川是不是穿著酒吧的製服啊?他在這兒打工?”
“應該是吧。”
雲卿直言道:“剛才我在裡麵遇到了範洪,他幫了我一把。”
“啊,這酒吧裡怎麼啥人都有?”何露一臉震驚地睜大眼睛,氣喘籲籲道:“那我們要不就回家吧。”
剛才在裡麵玩了好一會兒,新鮮勁兒過去之後就覺得太過吵鬨了,身體不太舒服。
“我和我媽說,十一點之前肯定回去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雲卿現在也沒了玩的興致,拿出手機。“行,那我給張垚她們發個消息。”
在她們之前已經有兩個人提前走了,雲卿發完消息,就和何露一起打車回家。
一路上,她腦海中卻都是段南川的身影,還有段南川的那個問題。
想了又想,
卻連她都不知道當時自己要回答什麼。
這次酒吧生日會刺激了不少人的神經,整個周末,學校班級群裡都是關於這件事的討論,到了周一上學的時候,熱度也沒下去。
雲卿看到“99+”的消息提示,點開看了一眼,不是很感興趣。
剛要關閉,卻突然看到段南川的名字跳了出來。
“我昨天在就把好像看到段南川了,穿著製服,他是不是在酒吧打工啊?”
有人挑了個話頭,不少人都跟了進來。
“我也看到了!當時光線太暗,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學校讓兼職打工嗎?”
“他家情況這麼差的嗎?這麼早就出去打工。”
“不清楚,我就知道範洪也在,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還問我段南川去哪兒了,看著跟要去打架似的。”
“他們有仇啊?”
“他怎麼總和彆人有仇?雲卿也是,範洪也是,上次我還看到蘇星澄也和他拉拉扯扯。”
……
雲卿窺屏。
看了一回兒,黃行光出來發了條消息:
“馬上就要期末考了,希望大家能把經曆都放在學習上,不要總是談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所有人瞬間熄了火。
雲卿網上滑了滑,把99+的消息都翻完了,也沒有看到其他關於段南川的消息。
剛看完,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黃行光發來一條消息。
“群裡那些消息你彆管,他們就是喜歡亂說,下次我寫個群公告,誰要是再說八卦,就禁言。”
雲卿:“不用,他們說的本來就是真的,你不用這麼幫我。”
黃行光道:“馬上都要期末考了,他們還有心思說八卦,這就不應該。對了,我聽說你每天下午都在閱覽室看書?要一起複習嗎?你英語好,我有些題可以請教你。”
黃行光是年級第一,幾乎每一門都比雲卿分數高,根本不需要教。
他說這話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雲卿點了一下對話框,迅速回複:
“抱歉,我習慣一個人看書。”
消息發出去,對麵安靜下來,沒了消息。
她稍稍鬆了一口氣,返回,突然看到收件箱裡躺著一條未讀短信。
是合唱團社長發來的。
“雲卿,上次你要的參考資料,我機子和出
門,都放在音樂教室課桌的抽屜裡了,你手裡應該有鑰匙吧?”
社長今年高二,學習名列前茅,雲卿看完高一上學期的書之後,問他借了高一下學期的課本,準備寒假先預習。
消息是中午發來的,她沒看到。
雲卿迅速回消息致謝,一下課,讓何露先去吃飯,自己快步朝音樂教室走去。
音樂教室在教學樓對麵,緊挨著多媒體教室,平時很少有老師使用,大多數時候都是合唱團的活動室。
學姐之前教她管理社團會費,把櫃子的鑰匙都給了她。
雲卿快步走到教室門口,從書包裡拿出鑰匙,正準備開門,抬頭,卻見音樂教室的門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