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了半罐硬幣的玻璃杯,夾著書簽的筆記本,草稿紙上隨手勾勒的鉛筆畫……
雲錦山道:“這些都是雲卿前幾天搬回來的,過去八年,你家的房子她還一直租著呢,就等你回來。”
他皺著眉,心疼得要命。
當初帶雲卿走的時候,他和李心美都覺得,這隻是小孩子過家家,過段時間就忘記了,可沒想到雲卿一念就是八年。
時不時往A市跑,還偷偷租了段南川老家的房子。
那時候雲卿還在念書呢,雖然他們給的生活費不少,但一個學生要供房租,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兩人一想起來就心疼。
“我們都以為你早就已經死了,沒想到,真有回來的一天。”
段南川看著箱子裡的東西,想起剛才在路上雲卿哭的樣子,整顆心皺成一團,撕裂般的疼。
那天晚上,雲錦山和李心美拉著他說到半夜,把雲卿這幾年過的生活都說得徹徹底底。
天色快亮了,李心美哭著道:“你要是再敢丟下雲卿,我追到天上都要去收拾你!”
段南川看著箱子裡的東西,眼眶濕潤。
“這輩子都不敢了。”
雲卿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捂著因為宿醉還在抽痛的太陽穴坐起來,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她看著外麵的陽光思索了一會兒,隱約記得昨天她和員工去KTV慶祝,後來喝醉了,好像是段南川送她回來的。
路上她好像還撒酒瘋了。
一想到這兒,雲卿哀嚎一聲,恨不得穿回去掐死自己。
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幾圈,腦海中又突然響起那個很輕的聲音。
“我愛你。”
這三個字像是鐫刻在身體裡,清晰地傳來。
雲卿有些拿捏不準,到底是自己幻聽,還是段南川真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在床上折騰了一會兒,暈暈
乎乎地拿著手機往樓下走,看到李心美一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要是醒了就去吃藥,我放在桌上了,解宿醉的,以後可彆喝到半夜才回來了,多危險。”
雲卿停下腳步,聚精會神地發消息:“媽,昨天是誰送我回來的?”
李心美回複的速度很快。
“還能是誰?段南川啊。”
雲卿瞬間緊張起來。“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說。”
昨天確實光聽雲錦山和她說了,段南川壓根就沒說幾句話。
李心美又發來一條:“不過你那箱東西,我讓他帶走了。”
一看到這句話,雲卿瞬間驚了。
“什麼?!媽!你怎麼能把我的東西拿出來?!!”
李心美:“那本來就是人家的,都收了這麼多年,還怕人知道?快去吃飯,你爸說了,獎勵你簽成了合約,今天給你放假,明天繼續上班。”
雲卿重新跑回房間看了看,果然見那箱東西不見了。
正慌張,何露打了電話過來。
“周六高中同學聚會,就在B市,你去嗎?”
“這周嗎?我去會不會不太合適?”
雲卿有些猶豫。
之前幾次樂尚高中的同學也聚過,但是都在A市,雲卿當初上到一半就轉學了,就沒去參加。
何露道:“來吧,來吧,我們都好久沒聚一聚了,群裡還說起你呢,黃行光都說了,一定要把你這尊大佛請到。”
雲卿看了看日程表,周六那欄空著。
“那好吧。”
何露立即笑起來。“等你到了,我還要聽你說說段南川的事呢。”
聽見這話,立即讓雲卿愁了容。
第二天到公司,其他員工似乎對這件事並不在意,隻是問她有沒有平安回去,就投入緊張的工作當中。
雲卿自己跟完了項目,有些無聊,一邊給他們打下手,慢悠悠地等到下班時間,連打電話給段南川道謝都不敢。
隔天周六,雲卿提前十分鐘到了聚會的餐廳。
剛進去,見有幾個同學已經到場,正聚在一起說話。
一眼看去,還能依稀看出以前的模樣。
還好來之前她特意對著照片複習過,能準確地叫出他們的名字。
雲卿不算是自來熟的人,甚至還有些慢熱,寒暄過後就獨自地坐在角落
裡。
等了幾分鐘。何露推開門,風風火火地走進來。
“卿卿,我來了!路上耽誤了會兒,你們沒等太久吧?”
甩手把包丟在沙發上。
她最近剪了短發,動作豪邁,抓著雲卿道:“快跟我說說,你和段南川現在怎麼樣了?”
雲卿點頭。“兩家公司的項目談成了啊,都挺滿意的。”
“誰問你這個了?”
何露挑了挑眉,正準備往深處問,黃行光和幾人走了進來。
他一看到雲卿,眼睛微亮,揚起笑容走來。
“雲卿,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班上的人除了何露,雲卿最熟悉的就是黃行光。
過去幾年,她時不時因為段南川的事回A市,也碰見過他幾次。
雲卿迅速起身。
“好幾不見。”
黃行光爽朗地笑起來,招呼著大家點菜拿酒,挨著雲卿坐下。
“前幾次一直請你一起來的,就是請不動你,今天可算是見到了。”
“我之前有些忙。”雲卿扯了一個借口。
何露還想找機會問問段南川,可是因為黃行光一直在旁邊,找不到機會開口。
所有菜上起,所有來的同學坐了兩桌,黃行光和以前一樣,笑著招呼了會兒,拿起酒杯,對著雲卿道:“來,乾一杯。”
雲卿想起昨天晚上喝醉後的樣子,連連擺手。
“不了不了,我酒量不好。”
“就喝一杯,沒事的,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點麵子都不給?”
說著,把酒杯往她麵前一放。
雲卿咬牙,拿起桌上的茶水,道:“黃行光,其實我一直想要謝謝你,要不是那三千塊,我可能真的過不下去。”
“什麼三千塊?”黃行光喝完了杯子裡的啤酒,有些疑惑。
雲卿才想起這一世已經不一樣了,隱了一些細節,解釋道:“我想,如果當時我爸爸真的出了事,我沒錢吃飯,你應該會給我三千塊幫我吧?”
聞言,他卻笑起來。
“我那時候才高一,哪來那麼多錢?再說了,就算真的出事,我肯定也想其他辦法,我爸是警察,應該能幫得上忙。”
雲卿愣住了,驚訝地看著他。
“不是你給我的錢?”
“什麼給不給的?我給過你錢嗎?”黃行光仔細想了想,卻不記
得這茬兒。
雲卿仔細看了她一會兒,才確定心裡的答案。
“沒事。”
心裡卻十分震驚。
上一世離開的時候,隻有黃行光和何露來送過她,後來她在信封裡看到那些錢,輾轉問過兩人,黃行光是親口承認的。
可是現在,他卻說自己沒錢。
雲卿有些懵。
仔細想想,以黃行光的性格,確實不會做出那種偷偷放錢的舉動。
聚會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吃完飯,大家又去唱歌。
雲卿一周內來了兩次,有些興趣缺缺,為了大家的興致沒有離場。
過了會兒,何露終於找到機會湊了過來。
“你和段南川怎麼樣了?”
雲卿還在思索剛才的問題。
“挺好的啊,合作順利,我們也見過好幾次麵了。”
“除此之外呢?”何露抬高聲音,壓著其他人鬼哭狼嚎的歌聲。
雲卿搖頭。“沒有了。”
何露正大眼睛,比她還著急。
“沒了?你還在等什麼?之前八年的準備白做了?”
“我不知道。”她看著何露,臉紅紅道:“你說,段南川他上輩子,會不會也有點喜歡我?”
何露愣住。
“上輩子的事,誰知道?”
雲卿拿出手機,似乎下定決定,把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撥了出去。
有些急切:“段南川,你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