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零散的四肢在黑色的大衣裡相互碰撞敲擊, 聲音清脆。
那隻手的主人從虛空裡踏出來。
隻一瞬間, 酒吧裡無處不在的積雪便飛速消退,結構的那一半空間也重新填補而上, 鹿鳴酒吧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隻不過依舊沒有人。
他抬起臉,露出一張憂鬱俊美的混血麵龐,深藍色眼珠仿佛裝著一片深邃的海。
沈鶴書拎著一袋散裝雪人, 把它扔在了吧台上。
沈鶴書倚靠著吧台,環視了一周。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這個酒吧了,要不是有人引起了空間波動, 把他留下的那段記憶勾出來,可能他都忘記了自己曾經有過這樣一家酒吧。
從賣掉這個酒吧往後算, 應該也有兩三年了。
沈鶴書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那是一張人物速寫, 落筆的筆觸溫柔又虔誠。
可能因為經常拿出來端詳摩挲,紙張的邊緣都稍微有點兒泛黃了。
上麵畫的是虞魚低頭喝愛爾蘭咖啡時的模樣,柔順的黑發服帖地垂下來,和他的麵容一樣軟和。
沈鶴書笑了笑。
原來這個人是在這個時候見到的,他還總以為是自己睡覺睡糊塗了, 夢境跟現實都分不清。
沈鶴書把紙張重新揣進懷裡,他坐到吧台前的座椅上, 挑眉看著散裝雪人。
“看在你……的份上,那我就幫你修好吧。”沈鶴書說話的聲音輕柔到含糊,有些字眼壓根聽不清楚。
他拿起了雪人手臂, 仿佛沒有感覺到掌心傳來的冰塊的涼意,就那麼隨性地開始拚雪人了。
“可彆讓我失望了。”
·
出了酒吧後門,蕭璟猛地從休息室裡的沙發上彈起來,賀故淵和宿沉也先後醒來。
蕭璟:“魚魚呢?”
賀故淵看了眼又回到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略微有些遺憾:“出去找找,應該在酒吧裡。”
三人行色匆匆地又回到酒吧。
現實的酒吧沒有積雪,乾乾淨淨,因為蕭璟不久前剛鬨過一場,酒吧便暫停了營業,音樂聲也被關掉了,倒是跟異空間裡的鹿鳴酒吧多了幾分相似。
虞魚就站在酒吧的入口旁邊,他渾身都濕透了,門口的風又大,吹得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五臟六腑都仿佛浸著冰水。
罪魁禍首的青鳥們還茫然無辜地跟在他的身後,奮力撲騰小翅膀,隻不過沒有降雪了。
因為失去了雪人作為引領者,青鳥們少了一大半的力量來源,身形急劇縮水,從兩個拳頭大,變成了一個拳頭大。
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群染了綠色的毛茸茸小雞崽,隻不過會飛。
還挺彆致的。虞魚想。
他撈了一隻青鳥,在手裡揉了揉毛。
青鳥乖巧地呆在他的手心裡,連羽毛被揉得炸了都沒有反抗,甚至還依戀地蹭了蹭虞魚的手指,嘰嘰喳喳地:
“好舒服呀。”
雖然虞魚身上特殊的香氣被陽氣蓋得嚴實,但是感官敏銳的青鳥依舊忍不住想親近他。
聽到這一聲,飛在虞魚身後的其他青鳥不高興了。
“我也想要!”
“想要摸摸!”
“我最毛茸茸了,摸我吧!”
青鳥們嘰嘰喳喳。
虞魚抿嘴笑起來,麵頰上的酒窩在燈光照耀下像是一個引人深陷的漩渦。
他剛想說話,一陣冷風吹來,刺骨的寒冷讓他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虞魚本來想進去酒吧裡,奈何身邊還帶著一大群青鳥,進去了估計也會被趕出來。
好在門口的安保有事情離開了,不然他可能連門口都沒法站。
青鳥們見虞魚好像很冷,它們張著翅膀,落到虞魚身上,試圖用身上的羽毛給虞魚取暖。
雖然它們會降雪,但身上卻是暖烘烘的。
虞魚被一群毛茸茸包圍,稍微暖和了一點。
他說話的聲音裡帶著鼻音:“謝謝你們呀。”
“不用謝!”
“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