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魚發現,最近宿沉時不時就喜歡來找他。
還總是一同帶來一堆的樂譜,和他商討和弦的安置對錯。
今天也是一樣,虞魚在去看溫羨清拍攝的半途中,被宿沉找上了。
他抱著一疊的樂譜,虞魚稍微一瞥便能看見五線譜上的繁雜紛亂的音符。
“願意聽我彈一首嗎?”宿沉說。
虞魚的目光從五線譜上移開,他抬起臉去看宿沉,眼眸漂亮柔軟。
宿沉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一瞬間隻覺得自己的心思仿佛都被看透了。他微微抿了下唇,冷清的麵容上罕見地露出一點無措。
虞魚眨了眨眼,沒有拒絕:“好呀。”
宿沉鬆了口氣,隨即又有點高興起來。
不就是爭取?誰不會?
彆墅裡有架三角鋼琴,甚至還有個單獨的琴房,這幾天宿沉三不五時地就把虞魚往這裡帶。
虞魚一開始就很好奇為什麼彆墅裡會有架鋼琴,宿沉給出的解釋是:這裡是各大劇組的常用拍攝地,這架鋼琴應該是上一個劇組留下來的。
但宿沉知道,上個劇組的確是留下了一架鋼琴,但那架鋼琴質量中等,音質也不夠純粹,宿沉用它彈奏,都覺得是對自己的折磨。
他可不想也讓虞魚的耳朵受這種苦,於是直接叫直升機把一架新的三角鋼琴給運過來。
琴房的采光很好,上午的陽光灑進來,一室流金。
虞魚看了看周圍,搬了把小椅子坐在窗邊,準備做一個乖巧的聽眾。
宿沉也跟著在琴凳上坐下來,他回頭望了一眼虞魚。
陽光照在虞魚的側臉上,讓他本就青澀柔軟的輪廓變得更柔和,他的睫毛染上了絨絨的光暈,眉眼溫順到讓人恍惚。
宿沉略微晃神地想著,上一次給虞魚演奏的日子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他再次坐在琴凳上的這一刻,居然感到了因生疏而起的緊張。
這是隻給一個人的獨奏。
宿沉落下第一個鍵的時候,心裡還在緊張地想,虞魚會不會喜歡這首曲子。
在虞魚去蕭璟家之前,宿沉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寫了很多首琴譜,像是要彌補這麼多年來的遺憾,填補那巨大到不可忽視的空白鴻溝。
他想了很多,想了母親,想了家人,但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將心放在了虞魚身上。
從前,十八歲的宿沉是驕傲的,寫出來的旋律激昂澎湃,滿腔傲氣,對自己極度自信,不然也不會被叫做音樂界的那喀索斯,指的不僅是他的外貌,更是他的高傲。
但現在他指尖流淌的都是隻給一個人的溫柔愛意。
八、九點的太陽是最明亮而朝氣的,宿沉在日光裡彈奏,從緊張到沉浸式的溫柔。
鋼琴聲像是流水,它在房間裡繞了一圈,然後蜿蜒地淌出去,悠揚地傳到每一個側耳傾聽的人耳中。
賀故淵往片場走的腳步在琴聲中一轉,又回了彆墅。
琴房內,虞魚單手撐著臉頰,安靜又專注地聽著琴聲。
宿沉彈完一曲,他側過身問:“好聽嗎?”
虞魚點點頭,他學過音樂,自然聽得出宿沉的作曲與演奏有多美,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春天第一朵冒出來的花骨朵。
當然,如果虞魚更了解一點人類的複雜情感的話,他會用一個更準確的詞來形容:春心萌動。
宿沉:“我會在新年的維也納音樂會上彈的。”
“你願意來聽嗎?”
虞魚沒什麼猶豫地點點頭。
宿沉笑了下,笑容不大,但卻發自內心。
賀故淵站在門口,他靠著牆壁,讓何助理去買兩張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票。
賀故淵看了琴房內一眼,沒有進去,隻是等在門口。
他還沒有惡劣到去打擾彆人的用心演奏,即便對方與他針鋒相對。
溫水煮魚魚就行,沒必要去做可能會引起魚魚惡感的事情。賀故淵勾了勾唇角。
宿沉說是彈一首,但最後還是多彈了幾首。
有打算拿到音樂會上去彈的,也有隻是拿來解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