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人行為出格不是一次兩次,今天這事一出,除了感慨“傻人有傻福”,豔羨一回外,並沒有多少人把這事當回事,畢竟那是彆人家的事。
但是唐家人不同。
相比彆人,他們更了解盛天,更了解大禹,更知道盛天與大禹的差距。
一群人在恭喜於大壯渡劫升仙,圍在他身邊打轉,唐家人卻很冷靜,雲淡風輕地跟幾個熟人吃著飯,不與評論於家的得勢,甚至都不多看一眼。
可是壽宴一結束,走出酒店,唐緒寧裝了許久的笑容就表演不下去了,臉一秒耷拉下來。
“爸,你不覺得這事奇怪嗎?”
“奇怪什麼?”唐文驥比他淡定得多,看著不遠處正和“於家村水庫人”勾肩搭背道彆的於大壯,他眉目陰霾稍重,“這都是你作的。”
“我……作?”唐緒寧一時沒明白父親的意思。
“你不作,咱們和於家會鬨成這樣?”
不作,那於家今天的榮光,他們也不會變成局外人,被人無情嘲弄。
唐緒寧黑著臉,“爸,就於休休那二皮臉的樣子,我怎麼跟她相處?還有於家那幾個奇葩,你不覺得跟他們做親家,很丟人?”
唐文驥收回目光,拍拍唐緒寧的肩膀,“看人不能看表麵。當年在於家村,我都快病死了,都沒人來管……隻有你於叔叔。”
“又來了又來了。說多少次了?”唐緒寧在父母麵前無須偽裝,今天受的所有窩囊氣都恨不得吐出來。
“爸,就為了這點恩情,你至於嗎?人家現在都這麼對你了,你還不肯放下?”
唐文驥深深望他一眼。
他剛想說話,湯麗樺踩著高跟鞋走到父子中間,一手挽一個,趾高氣揚的冷笑。
“氣什麼氣?不要看他們眼前得勢,烏鴉就烏鴉,變不成鳳凰的。”
唐文驥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臂,態度十分冷淡,一眼不看她,隻教訓唐緒寧。
“收起你的那點小動作,不要再給我丟人現眼。”
司機過來,他說完上了車。
唐緒寧:“爸?”
湯麗樺暗自磨牙。
夫妻倆私底下感情並沒有外界以為的那麼好。不過,往常在外人和兒子麵前,唐文驥從來不會對她甩臉色,今天居然當眾讓她下不來台。
她衝上去,暴脾氣發作,“是姓於的給你灌了迷魂藥?還是你還是忘不掉那個土包子老賤貨?”
吼出這句話,她被自己嚇住了。
唐文驥從車窗望過來的目光又冷又厲,像是要刺穿她的皮肉剝開她的骨頭,她有點害怕。
多少年沒再提過這件事了?
今天她是氣糊塗了。
她忘了,這是唐文驥的禁忌。
他在於家村時曾經暗戀苗芮的事情,不僅彆人不知,就連於家村人和唐緒寧也不知。湯麗樺是唯一知情人。
當年,在苗芮嫁了乞丐於大壯後,她正是憑著“關心和理解”的朋友姿態取得唐文驥信任,進而從朋友發展到夫妻的。
空氣突然低壓。
唐緒寧納悶的看著湯麗樺:“媽,你在說什麼?哪個老賤人?”
唐文驥眉頭皺出個川字,目光極為嚴厲,“你們上不上車?”
湯麗樺娘家條件好,嫁了人後,上了幾年班,在唐文驥步步高升的時候,就做了全職太太。以前仗著娘家,她常常囂張跋扈,可近兩年,娘家漸漸沒落,她在唐文驥麵前越來越沒有底氣。
坐上車,看唐文驥不言語,湯麗樺覺得他心虛,醋勁上來,又忍不住嘀咕。
“老唐,人不能什麼都要的。你當年要了她,怎麼返城?說得難聽點,你不是趙矅選,沒人家的本事,要是你留在農村,彆說趕上趙曜選的成就,怕是連今天的於大壯都不如……”
“夠了!”夫妻太了解,說話最紮心。唐文驥怒目而視,“在兒子麵前,你還有沒有當媽的樣子?”
湯麗樺沉下臉,彆開頭不說話了。
唐緒寧驚詫地看看父母,“你們兩個,究竟在說什麼?趙矅選?是盛天集團已經過世那個總裁霍鈺珂的老公嗎?”
“滾!”
向來穩重的好丈夫好父親,突然暴發。
“你這麼多問題,和你媽滾下車去,慢慢說!”
“……”
沒有人再說話。
隻有車流呼嘯而過的聲音。
湯麗樺默默流淚。
在這一刻,她正視自己的心才發現,她看不上苗芮,其實更多的是嫉妒。
不是為唐文驥喜歡過苗芮,而是,苗芮有於大壯。當年於大壯把她寵得像公主,幾十歲了,她過得還像個公主。
而她,活得像個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