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許宜海有一萬種辦法,可以讓她轉嫁仇恨。你說,是得到夢寐以求的巨額財富來得重要,還是念著那點仇恨重要?霍鈺檸就算擰不清,他丈夫也會幫他擰清的。”
鐘霖舔了舔牙床,陰陰地笑了:“霍總監對我們盛天的背景,真是了如指掌啊?”
霍戈也跟著笑:“再怎麼說,我也是姓霍的本家。我爸和霍仲南的媽,他們有同一個爺爺。然後,我這個人做事,總是都分析好利弊,再做好詳儘的準備工作。”
鐘霖把文件一合:“這些東西的原件,都在你手上?”
霍戈微笑:“當然。”
鐘霖哼了一聲:“直說吧,你想要什麼?”
霍戈輕笑著摸了摸鼻子:“這個事兒,我得和我表哥親自談吧?你可能做不了他的主。”
鐘霖變了臉色。
他瞄了於休休一眼,“你在胡說什麼?”
霍戈訕笑,用一種了然地眼光看著鐘霖,“我是說,我等他醒了再談。鐘特助,我想,以許宜海這震天憾地的手法,如果我表哥沒醒過來,你……即使拿到這些東西,也動不了他吧?”
鐘霖沉默。
霍戈慢慢收起材料。
“這大概也是丁躍進還在觀望的原因吧。”
於休休突然抿嘴,冰冷冷地剜著霍戈:“說得這麼好聽乾什麼?不如直說好了,你們這些人,全部都在等著他死。”
霍戈一怔。
“雖然你這話說得難聽,但也是實事。不過,你指的這些人裡麵,不包括我。我還是希望他活著的。”
於休休不肯相信地看著他,“你?嗬!”
霍戈挑挑眉,“怎麼?不信啊?”
他又歎氣一笑:“唉,你啊,就是把好人想得太好,把我想得太壞。說到底,你以為的好人,無非是壞得不太明顯,而我,隻是好得不夠徹底。”
壞得不太明顯,好得不夠徹底?
這是於休休聽過的最佳洗地台詞。
“彆扯了。所以,你今天來說這麼一通,並沒有什麼用。他並沒有醒,那你如果因為這個得罪了丁曲楓,丁躍進,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不啊,作用可大了。”霍戈衝她妖嬈一笑,“說不定,我還能幫你救人呢。”
於休休用看白癡的眼神兒看他。
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還是什麼好人?
她差點被這個狗男人氣死,“霍戈,我實在不明白,你這麼做,到底圖什麼?”
霍戈慢慢起身,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你早晚會明白的。”
……
回醫院的路上,鐘霖沉默著,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於休休瞄了他好幾眼,“你說霍戈搞得那些,是真的嗎?”
鐘霖搖頭。
於休休腳尖踢了一下地:“真想踹死他——反正我覺得他不像個什麼好人,不會無緣無故幫我們做事,說不定啊,這是反套路,他就是對方派來的。”
“客觀來說,這跟好人壞人沒有關係,他這麼做,自然有他想得到的東西。又不是他在做好人好事,所以,未必不真。”
“唉!”於休休讚同地點點頭,目光裡浮上淺淺的落寞,“如果哥哥醒來就好了。他會知道怎麼處理的。”
鐘霖嗯了一聲,沒搭話。
於休休說:“不管怎樣,我一定要見到他,把他叫醒。”
鐘霖一驚:“你要做什麼?”
於休休:“鐘霖哥,你要不要幫我?偷偷溜進ICU?”
鐘霖:“……”
……
夜闌星稀。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於休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動用了謝米樂做偽證才讓於大壯和苗芮相信了他們同學相聚,晚上要K歌晚歸,然後在醫院逗留到十二點。
ICU的燈亮著。
值夜的護士小姐姐被鐘霖忽悠走了。
於休休穿著消好毒的ICU護士製服,偷偷溜了進去。
裡麵的空間,比她想象中大,簡直就是一個特殊的套房,而躺在床上的霍仲南,也比她想象中的平靜。
沒有傳說中的恐怖插管,但該有的設備一樣不少地“連接”在他的身上,夾指,呼吸機,還有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看得於休休膽戰心驚。
她看不懂那些冰冷的機器,也不知道上麵的數值代表什麼,她隻是心疼這個臉色蒼白的男人。
“哥哥?”
於休休輕聲喚。
病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當然,沒有人回答她。她拉了拉口罩,眼淚都快下來了。
“哥哥,我來看你了。”
死一樣的寂靜裡,回答她的,仍然隻有自己的呼吸聲。
於休休還記得霍仲南那天離開柴火基時候的樣子,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風口上,默默注意著她的汽車離去,沒有動,也沒有喊,可她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能想到他當時心裡的悲傷。
孤獨的人,最怕被丟下。他們那天的做法,如同丟下了他。
於休休弓腰,探出手去,想在他臉上摸一摸。
可是手到半空,又停下。
她怕碰到不該碰的儀器,救他不成,反倒害了他。
病房裡有護士使用的椅子,於休休把它拉近,靠坐在病床邊,保持一定的距離,又忍不住把身子往前傾,靠他更近,看他更清楚。
他瘦了!
這才多少天,怎麼就瘦成了這個樣子?
於休休心疼地想著,歎氣,“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那道歉總要聽的吧?那天,是我不好。”
“……”
“我這個人,有時候挺討厭的,我自己也知道這毛病,又作又矯情。”於休休拉了拉不太舒服的口罩,甕聲甕氣的說:“而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麵前,我更作,更矯情。我有時候,就是想對你撒嬌,想你來哄哄我。”
“啊!討厭,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的於休休。”
她好想扯頭發,可是戴著護士帽,又扯不到。
“他們說,你求生欲望很弱。是不是這樣?”於休休盯了他片刻,明知道得不到回應,還是想和他說說話。
能見到這個人,
見到活著的他,
她已經激動得看不到彆的事情了。
“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我想你醒過來,好起來。要不然,人家就要……搶你的公司,睡你的女朋友了!”
於休休難過地癟著嘴,在腦子裡搜索著能把人叫醒的話。
“唉!霍仲南,我都說得這麼嚴重了,你就給我一點回應好不好?”
霍仲南的手,輕輕動了動。
於休休沒有發現,而是在看了他一會兒後,怕他的手凍著,把大被子拉過來,將他那隻剛剛動了動的手——徹底蓋住了。
“你真的聽不到我說話嗎?為什麼會這樣。”於休休很苦惱,覺得自己的言語,對她沒有任何觸動,於是自言自語,“書上不是說,一個人在昏迷的時候,其實有部分細胞是有感應的嗎?”
她又伸手去碰了碰他。
“哥哥,你到底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啊?唉!都是騙人的嗎?不是說,真情可以感天動地,把植物人喚醒的嗎?”
霍仲南眼皮微微一顫。
於休休身子狠狠往後一退,嚇住了。
“我剛才手腳太重了是不是?我不動你,我不動你。”
她趕緊收回雙手,不敢再碰病床和他,“你不想動就不動吧。我也不管你想醒不想醒了,我就是要說跟你聽。”
於休休深吸一口氣。
“這樣好了,你醒過來,我就答應……嫁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