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盒摔在病房中間,飯菜灑了一地,瓷磚地上,一片狼藉。
“滾。”
唐文驥沉重出聲,仔細聽,有細微的喘氣。
這是他住院兩天以來,唐緒寧第一次發現他像個病人。
他看著唐文驥,片刻,突然笑了。
“爸爸連裝病都能裝得這麼好,做什麼事會做不成?”
向來聽話的兒子,一句接一句的刺自己,唐文驥老臉通紅,半眯著眼看著他。
“唐緒寧。管好你的嘴巴。”
唐緒寧慢慢站起來,過程似乎很艱難,當他正麵站在父親麵前,與他對視的時候,眼圈也紅了,“你以前總說我,懦弱膽小,不像個男人。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麼?那是因為你呀,爸爸。你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精神暴力我和媽媽,我眼睜睜看著你對我的母親冷暴力,怎麼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滾!”
唐文驥又吼一聲,比剛才更大。
“還有。”唐緒寧沉默片刻,又笑:“父親是那樣的父親,兒子怎麼可能頂天立地?天都暗了,地都黑了,我上哪兒去頂,去立?養不教父之過,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祖宗的話,總有幾分道理的。”
“嗬嗬!”
唐文驥冷笑兩聲,目光冰冷又銳利,“我再說一遍,滾出去。”
“我會走的。”唐緒寧低低說著,腳步卻沒動。
病房靜默。
父子倆無聲的對峙著。
唐文驥的喘氣聲,似乎比剛才更重了。
像一頭困獸,目光神情十分凶狠,卻不能對自己的幼獸下手。
許久,許久,唐緒寧問:“那天晚上,鄧春開說的話是真的吧。”
“孽子!”唐文驥似乎氣到了極點,胸口一陣起伏,指著唐緒寧的手指,也在微微發抖,“你竟然這麼和你父親說話。老子白養了你。”
唐緒寧抬頭望著他,很自信地說道:“《望山》的故事是真的。鄧春開也沒有撒謊。真正撒謊的人,是你。”
“混賬!”
一個東西重重朝他砸過來。
砰一聲,唐緒寧感覺到眉骨疼痛,卻沒有動。
直到那個手機掉落地上,他才慢慢走近。
“爸爸,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曾經到a國考察過,還帶回一瓶酒。是這個地方的特產。”
唐文驥的眼睛赤紅一片。
要是他手上有把刀,唐緒寧懷疑,他會毫不猶豫地刺過來。
他還是很懼怕他的父親,長久的威懾養育,讓他反抗他的時候,內心也在瑟瑟發抖。
但這一次,他必須像個男人。
真正的男人。
唐緒寧雙眼通紅,看了唐文驥許久。
“爸爸,那天晚上,我在你的書房門口。”
唐文驥雙眼一瞪,看著他久久不動,似乎有些吃驚。
“你和那位先生的對話,讓我不得不懷疑。你以前來a國,根本不是為了商務考察,而是為了了解霍仲南在這邊的治療和休養情況。”
唐文驥目光陰雲密布。
唐緒寧仍不停嘴,“不!更準確說,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知道他是趙矅選的兒子。或者說更早以前,你就已經摻和到他們家的事情裡了。我甚至懷疑他父親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你和許宜海那個老狐狸,當真不認識?”
“唐緒寧。你還是我的兒子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唐文驥氣得渾身顫抖,唐緒寧卻勇氣倍增,“爸爸,你在心虛什麼呢?”
他更進一步,甚至彎下腰來,眼對眼的看著自己的老父親。
“許宜海搞掉他的對手趙培選。趙培選的兒子成了殺人凶手。那趙培選失蹤的那個女兒,哪裡去了?”
“你瘋了!你瘋了。”
唐文驥指著他的臉,嘴巴在劇烈的顫抖。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是誰教你的?是誰讓你這麼對你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