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去,跟他並排站在一起,抬頭看著樹上的鳥窩,輕聲問道:“所以,這就是你的心願嗎?”
“也可以這麼說。”花滿樓輕笑,“我曾在書中讀到,當雛燕腹中饑餓時,鳥喙可以張得有它的腦袋那麼大。我那時便想,難道雛燕跟老燕的模樣天差地彆?還是說雛燕的喙跟老燕的有所不同,否則怎能張得那麼大,哪個生靈會長成這個樣子,嘴巴比腦袋還大,這樣飛在空中時,不怕頭重腳輕栽下來嗎?”
小七聽到他的描述,便也跟著笑:“或許正是因為雛燕沒有覓食的本領,隻能等著老燕投喂,久而久之,便自行摸索出了隻要張著嘴巴便能吃到東西這一概念,所以它們才會本能地將進化的方向都長在嘴巴上。”
花滿樓收起折扇,在手中輕輕敲著,眉眼含著柔和的笑:“後來我又讀到,雛燕是世上最懂得跟母親撒嬌的小東西,他們十分貫徹,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個道理,所以在沒有吃到食物的時候,嘴巴會一直大張著,嘰嘰喳喳地向老燕討食吃,直到母親將食物放進嘴裡才會合上安靜稍許。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書中所說的這些十分有趣,隻是曾經窮儘一生想象,都想象不出這些是怎樣一副場景。”
“你現在看到了,也不算晚。”她笑著看向身側的男子,目光柔軟而寧靜,“你還有什麼心願嗎?或者說想看的東西?”
“沒有了,我已心滿意足,再不想要求更多了。”花滿樓微笑著搖頭,“餘下的光景,自有一生的時間去一一體會,不急在這一時。”
薄薄的晨光之下,院內的泥土尚帶著濕潤,淡黃的桂花和水粉的木槿被秋雨打得落了滿地。
她垂眸看向鞋麵沾上的一片花瓣,許久沒有說話,花滿樓也似察覺到了什麼,不再言語。
看著麵前芝蘭玉樹俊秀儒雅的男子,她輕輕道:“我要走了。”
花滿樓沉默,良久,才道:“你會記得我嗎?”
柔軟嬌小的身軀靠過來,她將頭貼在他的胸口,淡金的發和漆黑的發交纏在一起,耳下聽到的心跳聲像緩慢的鼓點,一下下震擊著耳膜。
“我會的,我會永遠記著你的。”她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純真而甜美,藍灰的剔透眼眸像陽光下,澄澈得像一汪看得見底的湖水。
花滿樓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的眼角,他最喜歡這雙純真溫柔的眼睛,因為他可以在這裡麵看到世間所有最美好的事。
“芭芭拉......”到了最後,他也隻能歎息一般叫著她的名字,說不出彆的話來。
陽光下看上去愈發晶瑩雪白的少女笑著湊向他的耳邊,美妙動人的聲音響起,她溫柔地說著:“即使再過十年,一十年,我都不會忘了曾經在這裡,遇見過一個叫花滿樓的人。”
柔和的淡藍光暈在院內亮起,紛落如雨的桂花樹下,她化作了漫天星點。
花滿樓站在桂樹下,他抬頭望著遠處的天際,秋風輕拂,浮雲淡薄。
良久,他抬起右手緩緩按向胸口,臉上的神情稍顯複雜,悵然,欣慰,遺憾均有一點,但都不多。
他並不感覺如何痛苦,也不會像陸小鳳那般喝個酩酊大醉。
在生命最美好的年華,他偶遇一朵世上最美的花,他將它移在自己的園中悉心照料,共同度過數月最快樂的時光。
現在,那朵花該回到屬於自己的那片花園中去了。
這就夠了,同行的時光足以讓他在今後的日子裡感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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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她的精神體瞬間從芭芭拉體內脫離,回到了自己身體。
她在陸小鳳世界待了半年,現實世界不過過去了三天。
回前台交任務的時候,他看著楊哥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誰。
這不怪她,隻見了一麵,她就進小世界打工去了,這一去就是半年,回來再看到人時覺得陌生是很正常的。
一看到他,楊哥那張樸實無華的臉瞬間笑得皺成個大菊花:“小七來了啊,第一次出任務感覺怎麼樣,累不累,好玩不好玩,有沒有遇到危險,這會心情怎麼樣?”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她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便隻能順著一一答道:“還好,不怎麼累,也挺好玩的,危險的話的確有,不過披著馬甲問題不大,至於心情......”
她皺起自己本來的包子臉,十分不滿地說道:“楊哥,這任務誰設置的啊,也太陰了,要不是巧合,再過個十年我都不一定能完成啊。”
楊哥嘿嘿一笑:“要不怎麼叫出其不意呢,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小七:“......這可真是太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