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繼續待下去引來水母陰姬,他當機立斷選擇了撤離,隻是這次因為輕敵而暴露,下次還得想個萬全之策智取才是。
從神水宮順利脫身,無花緩緩吐出口氣,正準備快速從此地離開。
然而還沒等他遊上岸,身體突然僵在水中,半點也動彈不得。
因為有鋒利冰冷的兵刃,正貼在他的脖子上。
“閣下行跡鬼祟,不以真麵目示人,可是有什麼不好現於人前的事?”
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淡雅溫和,卻暗含堅定的冷意,叫一般人聽了不敢輕舉妄動。
無花到底不是普通人,他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貼在肌膚上的那抹涼意,也不擔心背後之人會不會對他趁機做些什麼,隻是姿態從容地轉過身,眉眼含笑地望過去。
這一看,他便愣在原地。
飛流的瀑布前,絕色的白發女子持長刀立於水中。
清麗秀雅,嫻靜溫文。如落花照水,雪中白鶴,澄淨而美好。
她是誰,怎會在神水宮外徘徊?難道也是神水宮的弟子?她與水母陰姬又有什麼關係?
無花掩去眼中的驚豔,隱沒在水下的右手暗中蓄力,露在外麵的那雙眼睛染上溫和善意的笑,道:“姑娘誤會了,在下隻是躲避仇人追殺,不得已才換了裝扮,並沒有有什麼不好見人的下作之事。”
抵在脖子上的刀刃移開,陌生女子將刀歸鞘,神色淡然和煦,輕柔的話語卻又帶著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還請閣下摘下麵罩,以真麵目示人。否則,我隻能用自己的方式,讓閣下不得不照辦了。”
“這是應當的。”
無花微笑著說道,被這樣威脅,看上去竟絲毫不動怒,右手緩緩抬起,將罩在臉上的黑色布巾扯下,露出一張麵目姣好的年輕的臉。
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似是沒有預料到,蒙麵之下竟是這樣一張出塵的驚為天人的臉。
但這樣的驚訝也隻有短短一瞬,無花在她眼中看到的隻有平靜與溫和,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
或許是積極配合的態度讓對方感到滿意,女子向他輕輕一點頭,道:“失禮了,閣下還請自便。”
說完便背對著他轉過身去,提步欲要離開。
無花看著她毫無戒心地袒露在自己眼前的後背,眼神驟然冰冷發狠,右手一直緊緊扣著的暗器,以迅雷之勢向著白發女子疾射而去。
這樣的力道和距離,她幾乎沒有躲過的可能,無花似乎已經看到了她倒地身亡的那一刻。
然而,卻有一道雪亮的劍光,比他的暗器還要快。
甚至他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隻是聽到了金屬相擊的清脆聲響,再去看時,那兩枚黑紫泛著青光的暗器依然掉落在水上,而那個女子毫發無傷地站在原地,神色微冷,清透純澈的瞳孔帶著淺淺的驚訝。
無花沒有多話,立即從水中一躍而出,解下腰間纏著的軟劍,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她攻去,白發女子執刀相迎,毫不畏戰。
他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武功比他高強的大有人在,但絕不會多,他相信眼前這陌生女子,不可能是其中之一。
然而,緊緊隻是三招,他已經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明顯的差距。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刀術,如露如電,如夢如幻,迅如雷,凜如冰。他甚至在這樣犀利的刀法下,感受到了刺骨涼寒的冷意。
本以為是對方修煉的功法所致,但很快他就發現,這股冷意竟來自女子的刀上,那柄精致的紫色長刀上,竟泛起薄薄的霜雪。
刀氣化霜?!她才多大年紀,竟已修煉到此種境界?
不等他多想,閃爍著淒烈紫光的長刀再次抵在了他的胸口,冰寒的霜雪透過刀尖和衣衫,緩緩滲入他的體內,身上的骨血都似在這樣的冷中被一寸寸凍僵。
對於他的偷襲,女子並不動怒,隻是平靜地說道:“看來閣下剛才說的隻是虛假之詞,沒有一句真話。”
她的刀尖慢慢上移,挑去了罩在頭上的布巾,露出形狀飽滿卻光滑得沒有一根毛發的頭顱。
“僧人?”女子吃了一驚,隨即皺眉看向水裡那兩枚泛著青光的暗器,道,“暗器淬毒可不是僧人會做的事,閣下究竟是何人?”
在這樣不利於自己的情況下,無花竟還微微笑著,因為他早已看出來,女子對自己沒有殺意,隻要找個恰當的理由,他有充足的把握脫身。
“姑娘何必裝得一無所知呢?你若是不知道我是何人,又怎會守在此地伏擊,分明是早已得到我會逃往這裡的消息,這才會早早埋伏於此,為的不過是我身上那本劍譜。”
看見女子臉上的怔愣,無花心下一哂,正欲再說幾句什麼,便聽到瀑布那邊水下秘境的出口處又傳來動靜。
他心裡一沉,趁著女子回頭往那邊看過去的時候,急忙就要逃離此地,卻十分震驚地看到水麵上霜氣蔓延,瞬間結冰,他的兩條小腿被凍在冰下,絲毫不能動彈。
很快,從瀑布那頭的水下又鑽出十幾個白衣女子,為首的是個身形高大,相貌陽剛威嚴,令人不敢直視的女人。
看見在水上對峙的兩人,她冷冷哼笑一聲,目光先是在持刀而立的白發女子那張出眾的臉上掃了一眼,隨即又落到一身黑衣的無花身上。
“無花大師?”隻是一眼,陰姬就看出他的身份,眼中閃過淺淺的驚訝,意味不明地說道,“無花大師一個出家人,怎麼也來我神水宮偷盜天一神水?看來大師並不像江湖中人所說的那般孤傲高潔,無欲無求。”
無花心裡沉重,臉上分毫不顯,還能平靜地微笑:“貧僧也不過是個俗塵中的普通人,所求與世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聽見他這番直言不諱的,陰姬身上冰冷的怒意漸消,臉色稍微緩和幾分,道:“已經有許多年沒有人敢來我神水宮撒野,無花大師既然敢這麼做,想必也做好了把命留在這裡的準備。”
深知落在水母陰姬手中的下場,無花淺淺歎息一聲,今日看來是不能善了了。
他取出藏於袖中的毒藥,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仰頭吞了進去,末了還對著水母陰姬平靜一笑:“貧僧敢做這種事,自然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牢宮主動手,貧僧這便自我了結,以解宮主之怒。”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無花那張出塵俊逸的臉突然皺起,似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嘴角也留下暗紅的血跡,轉眼間,他已倒在冰麵上,將晶瑩剔透的冰麵染得血跡斑斑,再無聲息。
一個年輕弟子上前查看一番,回頭說道:“師父,他死了。”
陰姬冷漠得看向倒下的無花,並不是很相信那個被傳得天下無雙,驚才豔豔的和尚就這麼輕易死去了。
不過,無妨,不管是真死還是假死,敢打神水宮主意的,落在她手裡,都隻有一個下場。
她右手作掌,猛地向他拍去,渾厚的內力激得水麵蕩起波瀾,強勁霸道的掌力落在胸口處,震碎了無花的心脈和氣脈。
這下,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陰姬收回一身功力,這才將注意力分給那個陌生的白發女子,冷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我神水宮的地界上?”
“閣下是神水宮宮主水母陰姬?”
女子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雙眸圓睜,晶亮剔透的眼裡隻有對她身份的好奇和驚訝,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聽到這個名字時的那種不寒而栗的恐懼感。
一定是了,除了水母陰姬以外,還有什麼人會長著這樣的臉。
雙眼漆黑深邃,眉濃而上挑,鼻梁□□,嘴唇薄而鋒利,看上去極為不凡,更特彆的是,那張臉上唯我獨尊氣勢懾人的神情,使得任何人隻要瞧一眼,就不敢生起半絲不敬的念頭,也無從說起反抗。
除了天下第一的水母陰姬,彆人不配長這樣一張臉。
披著神裡綾華馬甲的小七在心裡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這絕對是她見過的所有一次元三次元的女人中,氣勢最強的那一個,也是最特彆的那一個,即便是她曾見過的許多高門大戶的貴族主母,在這方麵也多有不如。
雖然是來意不明的陌生人,但因著是個貌美的年輕女子,陰姬的態度看上去並不差,隻是沒什麼表情地說道:“本宮正是神水宮宮主,閣下又是何人,還不報上名來?”
“稻妻神裡流神裡綾華,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介紹過自己的身份,小七點頭微笑致歉:“我隻是路過此地,無意打擾,卻不想卷入貴派與他人間的恩怨,這就離開。”
陰姬無悲無喜地冷冷說道:“我看,姑娘還是留下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