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細雨樓雖然起了這個名字,但其實並不隻有一座高樓,它是由一大片建築群組成的。
除了供弟子和雜役們用的屋子,其中最顯眼的共有四樓一塔這五幢,外表也漆了不同的色加以區分。
白樓是一切資料彙集和保管的地方,紅樓是安放所有武器和重要人力的重地,黃樓是聲色藝宴、酬酢作樂的所在,青樓便是發號施令的總樞紐。
四樓成環形,圍繞著最中間一座更雄偉的玉塔,這裡就是金風細雨樓,也是樓主蘇夢枕所在的地方。
一進入幫派,幾人跟著蘇夢枕回了玉塔,身上的傷第一時間得到了處理,樹大夫又施了次針,還熬了藥盯著他喝下,折騰一個多時辰後,蘇夢枕的臉色看上去稍稍有了幾分還活著的人氣。
屋子裡隻剩下蘇夢枕和楊無邪,連師無愧都讓出去了。
小七坐在椅子上,夠不著地的兩條小短腿正百無聊賴地在空中晃蕩著,兩個毛茸茸的耳朵隨著她左右轉動的腦袋跟著撲閃,不時還伸著握成貓爪的小拳頭去抓一抓。長長的尾巴一會繞過小腿,一會勾著小肚子,一會又被抱在手裡在臉上蹭著。
啊~好好摸,尾巴怎麼會這麼舒服~耳朵也好舒服~
她玩夠了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細細的喵嗚著伸了個懶腰,無意間一瞥,突然看到兩個直勾勾盯著她看的男人,臉上愜意的神情頓時變得緊張:“看、看著我乾什麼?”
楊無邪眼裡閃著奇異的光,微微笑著走到她麵前,像是害怕嚇到她似的,聲音溫柔地幾乎能滴出水:“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平時喜歡玩什麼,愛吃魚嗎?我這有魚乾,一會想吃嗎?”
一聽到魚乾,小七的嘴裡瞬間不受控製地開始分泌口水,嘴巴比腦子還快地大聲喊道:“我要吃!”
喊完了之後,才發現麵前這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眼裡的光更亮,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什麼蠢,不自在的扭頭吭哧說道:“我可不是饞貓,彆把我當成乖乖聽主人話的寵物,我、我就是好幾天沒好好吃過飯,這才、這才......”
楊無邪輕聲歎了口氣:“可憐的小家夥,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會挨餓了。”
似乎覺得十分丟臉似的,楊無邪這句話說出後,不但沒有起到安慰作用,反倒讓少女鼓著腮幫子氣哼哼的瞪圓了眼睛。
蘇夢枕一聲輕咳,將氣氛拉回正軌。
想到剛才楊無邪問自己的話,小七叉著腰答道:“我叫迪奧娜,來自蒙德的清泉鎮,至於蒙德在哪裡......反正就是很遠很遠的地方,你們永遠也去不了的地方!”
楊無邪看著她,微笑著問道:“刁娜姑娘,你頭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是裝飾嗎?還是......你是個修煉成人形的貓妖?”
下一瞬,那張全天下最可愛的小臉蛋瞬間布滿怒容,璀璨的貓眼“咻”地瞪圓,兩個耳朵跟著豎起,尾巴上的毛因為生氣炸開,怒氣衝衝地大喊道:“我叫迪——奧——娜!!不是刁娜!”
楊無邪急忙道歉:“抱歉,是我聽岔了,迪奧娜姑娘。”
又是瞪了他好幾眼,小七才重新坐下,道:“你叫我迪奧娜就好了,迪奧娜姑娘什麼的,聽著太奇怪了,我們家鄉那邊沒有人會這麼叫的。”
楊無邪從善如流的改口:“好的,迪奧娜。”
“還有,耳朵和尾巴才不是裝飾!”她板著小臉,神情異常嚴肅,“這是我們凱茨萊茵家族血統的象征,我也不是妖怪那種東西,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
楊無邪心中暗忖,他搜集四方情報,天下諸事了如指掌,卻從沒聽說過何時多了個凱茨萊茵家族。
頭生貓耳,長著貓尾,連發色和瞳色都是這樣罕見的小女孩,既不是妖,看著也不是正常人類,難道是山林裡的小精怪不成?
還有蒙德這個從未聽過的地方,難道不在大宋境內,否則為什麼要說他們永遠也無法到達。
蘇夢枕靠在床頭,靜靜聽著他們的談話,淡漠冰冷的眸子裡浮上淺淺的好奇,道:“你給我用在身上的那個氣罩,還能再放出來嗎?”
因為剛清理過傷口上過藥的原因,他身上僅著一襲白色中衣服,束發的白玉簪被取下,鴉黑長發整齊地放在後背和臉頰兩側,比初見時少了些冷漠的肅殺之氣,多了些脆弱和斯文。
小七不滿地看著他:“這裡又沒有敵人,放出來乾嘛?”
蘇夢枕沉思一瞬,抬眼道:“你想吃哪一種口味的魚,我都可以讓廚子給你做。”
小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裡默默流淚,對不起,她也不想這麼丟人的,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啊!
她現在就是一隻貓,所有貓貓會有的習慣,她都沒辦法控製自己,就連空氣裡飛過一隻蝴蝶她都忍不住想去抓嗚嗚嗚......
一看見她這幅沒出息的模樣,蘇夢枕勾了勾唇角,心情看著頗為愉悅,道:“勞煩,放在楊主管身上,我想再仔細看一看。”
貓咪一樣的小少女噘著嘴嘟囔:“那你可千萬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哦,不管我想吃什麼樣的,你都要找人給我做。”
蘇夢枕微笑著點頭:“小事一樁。”
下一秒,一把精致的小弓憑空出現在她手裡,蘇夢枕和楊無邪瞳孔緊縮,一瞬不瞬地盯著少女的一舉一動。緊接著,就看到她拉開弓弦對著楊無邪,凜冽寒芒在弦上彙聚,漸漸變成一把透明的像冰塊做成的箭矢。
楊無邪溫潤的眉眼瞬間布滿冷光,他還沒有來得及詢問,那道冰霜化成的箭矢直向他而來,在距離身體還有兩三寸的地方驟然炸開,然後在周身形成一個透明的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