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他這個要求,小七想也不想的拒絕道:“不要!”
蘇夢枕對她的拒絕沒有任何意外,雖然他不知道她那份奇怪的執念是從哪來,不過,他已經想到辦法,要怎麼勸說她了。
“上次聽你說起過,你的家鄉在蒙德清泉鎮,但從未聽你提起家裡其他人。”蘇夢枕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衝了衝口中殘留的古怪味道,緩緩道,“可以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嗎?”
“你突然問這個乾什麼……”小姑娘低頭摳著鬥篷上兩個毛茸茸的小球,紅豔豔的嘴巴不高興的撅起,“他們都說我是蒙德城最好的調酒師,雖然我很討厭這個名號,其他的……不告訴你。”
蘇夢枕放下茶盞,拉著小姑娘的胳膊將她帶到身邊的椅子上,輕輕地笑著看她:“既然你是調酒師,為什麼還這麼討厭酒,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嗎?”
他平日雖然冷漠威嚴,但真正想討好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十分能放得下身段的,否則,他又是如何憑著不到三十歲的年齡,讓這麼多人心甘情願追隨在他身後,建立起這般功業。
“因為酒是迷惑人心的壞東西,是讓所有人變得不再像自己的魔鬼。”貓少女生氣地瞪圓了雙眼,亮晶晶的眼睛裡閃爍著潤澤的水光,“我雖然是調酒師,但我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調出好喝的酒,我是為了摧毀蒙德城的酒業,才去乾這份工作的。”
蘇夢枕所有所思,道:“所以,因為你身邊有人喝了酒誤事,所以你才會這麼討厭酒?”
“為什麼非得告訴你啦……”小姑娘低頭撥弄著鬥篷上的毛絨球,小小的身子扭來扭去,腳尖也在地上輕輕踢著,滿臉的不高興。
蘇夢枕輕笑:“因為,我們是比朋友還要親密的關係。”
看著那雙沉靜黝黑的靜靜微笑的眸子,小貓兒立即彆過臉去,說道:“好吧,看在你一直追問的份上,看在……看在我們是比朋友還要親密的關係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因為爸爸是我最尊敬的人,也是我心目中最厲害的人,但是,喝了酒的爸爸,就變得一點都不像他了,他會忘了要答應給我講的睡前故事,一回家就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他喝醉酒的樣子,就像……就像吃飽喝足在泥潭裡打滾的野豬,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他那個樣子!”
她的眼眶和鼻頭都變得紅紅的,眼裡含著兩汪晶瑩的淚水,抽噎了一下,道:“所以都是酒的錯,如果不是喝了酒,爸爸就永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人。”
蘇夢枕心裡微哂,他還以為是什麼生死彆離的大事,原來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見到心中一直崇拜的形象在眼前破碎,她沒辦法責怪是父親酒品不好,隻能遷怒間接造成這一切的酒。
真是個小孩子,生氣的理由都是這麼單純稚嫩。
蘇夢枕將聲音放得更輕柔了些,深深注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道:“可是迪奧娜,你覺得我和你爸爸像嗎,你見過我抱著酒壺不撒手嗎?”
小姑娘搖了搖頭:“唔……那倒是沒有。”
蘇夢枕又道:“我的身體不好,根本不能飲酒,即便偶爾一次,也是淺嘗輒止,遠遠到不了醉的程度,你來了一個月,可曾見過我喝醉的樣子?”
小姑娘糾結半晌,最終還是老實承認道:“額……這個、也沒有。”
“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把以前那一套規則,繼續套用在我身上,我既不好酒,也不嗜酒。”蘇夢枕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心避開那兩隻毛茸茸的快貼到頭皮上的耳朵,輕聲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沉迷在這種淺薄的快樂裡,所以你給我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材料,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你說是嗎?”
“唔……是這樣嗎?”
白嫩可愛的臉蛋糾結成一團,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對他剛才那番話的懷疑,細嫩的小手不自覺握成貓貓拳,困惑地不住撓著頭發和耳朵,蘇夢枕的眼神隨著她的動作,不由自主落在那兩隻被來回撥弄的耳朵上。
他淡淡一笑,挑眉道:“難道我還騙過你不成?”
小姑娘眉頭都要擰成一團線:“這個,也沒有……”
蘇夢枕篤定的微笑:“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你說得的確很有道理……”小姑娘唉聲歎氣地承認道,“那、那我以後就,就不故意加那些奇怪的東西了。”
蘇夢枕心裡暗暗鬆口氣。
“不過……”小姑娘擰著眉毛繼續道,“你要是也像爸爸和那些酒鬼一樣,我就、我就……”
就了半晌也沒說出她到底要怎樣,蘇夢枕道:“你也該相信一下我,不論怎樣,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小姑娘食言而肥。”
“那好吧。”小貓兒還在糾結,似乎答應他這件事有損她的麵子,臉上便有些氣哼哼的,“我可是會一直監督你的,你彆想背著我偷偷喝酒。”
蘇夢枕微笑:“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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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正在樓下玩耍的時候,蘇夢枕叫她叫上去。
她看見他手裡拿著個盒子,包裝精美,不知道放著什麼東西,不由十分好奇地撲上去:“是什麼是什麼,快給我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咦,這是……?”
盒子打開,裡麵有個黑色的小罐子,隱隱的青草香味兒透過罐子傳出來,聞著十分舒服。
蘇夢枕打開罐子,青草香味兒更明顯了,小七探頭看過去,裡麵裝的是一種黑色的膏體,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這就是我托人尋到的可以染發又不傷皮膚的藥膏,除非用特殊的藥汁洗,否則即便是碰上水,也不會掉色,時間更是長達十天左右。”他挽起袖子,露出兩條蒼白的能看見血管,卻十分堅韌有力量的手臂,用一根木棍攪了攪罐子裡的藥膏,對著小七道,“將你帽子和鬥篷除去,我給你染發。”
他沒做過這種事,攪拌藥膏的動作遲緩中又帶著些不確定,像是在細細回想下一步的動作。
蘇大樓主即便從小過得就不算好,但在生活上物資上從來沒缺了什麼,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他甚至連水都沒有親自燒過一壺。
小七一聽是這事兒,立刻興奮地三兩下就摘了帽子脫去外套,用手指將頭發梳順,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著蘇夢枕給自己染發。
不過,他會做這種事嗎?要是笨手笨腳的染到自己衣服上了,再也洗不掉怎麼辦?
心裡這麼想著,她也毫不猶豫的問了出來:“你會不會呀?要不要找個人來幫忙啊?”
蘇夢枕心中歎氣,他何嘗不想找人來幫忙,但目前知道她身份的三人,師無愧手指頭粗得能將她的臉劃傷,根本不知道溫柔細致為何物,楊無邪跟他估摸著半斤八兩,誰來做這事都是一樣的。
他小心翼翼的將藥膏兌了水,往她頭上抹去,剛開始十分生疏,後來掌握了些技巧,倒也不算難。
身前沒有鏡子,小七看不到這一幕完整的畫麵,隻要在腦子裡稍微想一想,她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又古怪的又想笑的念頭。
誰能想到,堂堂白道龍首,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正在給她染頭發?這可是絕無僅有的劇情CG,等她回去了,一定要將這一幕調出來保存下來,反複欣賞個夠。
很自然的,她又想起蘇夢枕的任務。
從前兩個世界的經驗來說,時間線不走到一定的節點,任務是很難觸發的,她來了也不過才一個月時間,沒有必要著急,耐心等待就是。
而且,這一次任務提示沒有說什麼主線支線,所以這麼說來,在這個小世界,她隻要寸步不離的跟著蘇夢枕一人就行了,根本不用再去找其他人?
這樣的設定很符合她的心意,要是能一直待在金風細雨樓,她覺得還挺爽的,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不用天南地北的折騰著換地圖,不用跟這個打架那個打架,隻要當好她的貓耳小蘿莉,每天賣賣萌,偶爾撒撒嬌,就會有人上趕著來討好自己,這不就是自己夢想中的生活嗎?
要是以後每個小世界都能抽到這樣的角色,可就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