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真得近乎愚蠢的小東西,說話的方式稍微婉轉一點,就聽不出來其中的含義了。
白愁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就是不知道,等蘇夢枕死後,還有誰能繼續護著她,沒有特殊的能力,若不是忌憚於金風細雨樓強大的實力,她早就被當成一顆棋子一樣爭來奪去了。
憤怒和失望幾乎快要將他的理智燃儘,他深深呼出一口氣,不再看將腦袋埋在落葉裡假裝看不見自己的小姑娘,轉身大踏步離去。
聽到白愁飛離開的聲響,小七坐起身,腦袋波浪鼓一樣咕嚕嚕轉著,將帽子上粘到的葉子甩了個乾淨,接著又躺回原來的位置,眯著眼睛,嘴角彎起甜甜的弧度,像是在做什麼美夢。
她剛才說什麼了嗎?什麼都沒有哦。
她隻不過是說了些含糊其辭的話,剩下的全是白愁飛的腦補,要是因此激得他心神大亂,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這可不她呀。
是魚兒非要往她鉤上咬,攔都攔不住,還要怪她這個捕魚人不懷好意嗎?
不過,在原著裡,他到底是怎麼背叛的來著?她隻記得他策反了雷媚,其他的細節就不記得了。
算了,不要緊,反正蘇夢枕已經不是原定軌跡中那個重病在身的蘇公子,也沒有被暗算中了劇毒,不得不截掉一條腿。
現在的他,幾乎可以說是最鼎盛的時期,就是白愁飛和雷媚聯手,也不一定打得過他,除非是偷襲,才有那麼點可能得手。
以蘇夢枕那個直心眼的傻子來說,真的很有可能中招啊,她也不能要求他每次出門帶上自己,隻能說,靜觀其變吧。
到了夜裡,突然下起大雨。
閃電劃過長空,猙獰的雷鳴響徹天際,撕裂了夜的寂靜。
被子裡隆起一個小小的鼓包,每次隨著雷霆的聲響,都要跟著抖一下。
“不、不就是打雷,有什麼可怕的……”小貓兒蜷縮在被子裡,身體在不住的顫抖,甚至牙齒都在咯咯作響,“我才沒有害怕,才沒有,這不過是一點點小小的困難,我我我、我完全可以的!”
下一課,一道更粗壯的雷霆落下,聲勢之浩大,似要將九重天目掀翻似的。
“嗚嗚嗚好可怕!!!”
她再也忍不了,哭著鼻子衝出去使勁拍著蘇夢枕的房門,邊哭邊喊:“快開門嗚嗚嗚我好害怕。”
蘇夢枕早就被雷聲驚醒,這會聽到小家夥半夜來敲門,心裡竟然絲毫不感到意外。
他快步走至門口拉開門,視線還沒來得及聚焦,就有一團軟乎乎的顫個不停的東西猛地撞進自己懷裡,兩隻小手使勁摟著自己的腰,明明害怕得在哭,還要習慣性的逞強:“我、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不是因為打雷什麼的,我、就是想跟你一起睡。”
蘇夢枕眼中浮上笑意:“那就先進來吧。”
雷霆還在不斷落下,每次轟鳴聲一響,死死扒著他不鬆手半步也不肯挪開的小家夥都會跟著劇烈的顫抖一陣,下一刻將他抱得更緊。
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一個被角都不給蘇夢枕留的小姑娘,腦袋紮在枕頭上,屁股撅得高高的趴在床上死死捂著耳朵,口中不停小聲嗚咽。
蘇夢枕歎口氣,準備起身再拿一床被子過來,雖說習武之人就這麼冷著睡一晚也不礙事,不過有條件過得舒服,何必白遭這個罪。
他剛一動身,早已被驚得全身毛毛亂炸的小貓兒驚慌地大聲問道:“你、你乾什麼去?!”
蘇夢枕道:“我再去拿一床被子。”
“不許去!”小貓兒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拽著他袖子,眼裡閃著淚花,表情分外倔強,“反正你、你就是不許去,你哪裡都不許去。”
蘇夢枕扶額,他見過怕打雷的,但還沒見過怕到這種程度的。不過一想想對方的種族,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可以不離開,不過你是不是至少把被子分我一點?”蘇夢枕再次躺下,表情悠然閒適,“我夜裡受了涼,十有**會發熱,你若是不嫌棄,便靠過來一點,咱們一起蓋,如何?”
小七看了看他穿著中衣更顯清瘦的身軀,即便這幾個月來臉頰上長了些肉,豐盈了不少,跟那些身強體壯的江湖人比起來,還是太瘦。
她突然良心發現一般,抿著小嘴不吭聲地往蘇夢枕那邊湊了湊,直到挨上帶著絲涼意的肌膚,然後把被子分他一半,自己則默默地抱緊他的胳膊,仿佛這樣的動作能帶來十足的安全感。
又是一道驚雷落下,安靜了片刻的小家夥如受驚的兔子一般,一頭紮進身邊之人的懷裡,嘴中嗚咽叫喚:“嗚嗚嗚怎麼這麼可怕!”
蘇夢枕將小家夥摟在懷裡,右手輕輕在她後背安撫的拍著,眼睛不受控製地往那對被嚇得緊緊貼著頭皮的耳朵上看去。
細細的絨毛像被什麼東西吸附著一般,一根根的炸起,他突然想起什麼,趁著小家夥這會兒害怕得什麼都顧不上,悄悄掀開被子往下看去,果不其然,以往總是柔軟得跟小蛇似的尾巴,此刻因為害怕,僵的就像根木棍,直直的豎在空中,上麵的絨毛像鋼針似的一根根豎起。
看著有點像雞毛撣子……蘇夢正在心裡評價。
他將手輕輕放上去,試探著摸了摸,懷裡的小家夥這會兒已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完全沒感覺到某個肮臟的大人竟然趁喵之危,在偷偷摸著她的尾巴。
輕輕摸了一會兒,小家夥仍舊沒有任何反應,蘇夢枕便將動作放大,把那根手感絕佳柔軟無比的尾巴捏在手裡肆意把玩著。
直到秋雨減歇,雷勢慢慢減小,小姑娘才停止顫抖,蘇夢枕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右手,柔身問道:“要回自己房間嗎?”
“不要!”她使勁搖著頭,“要是、要是一會兒還打雷怎麼辦!”
這回倒是沒有再口是心非的不肯承認了。
蘇夢枕笑了笑,摟著她的手臂換了個姿勢,讓人靠得更舒服些,閉著眼睛道:“那就睡吧。”
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和成年男子這樣親密地同睡一張床上,若是說出去,定能引發許多帶點顏色的猜想。
蘇夢枕也有一瞬間想過這個問題,甚至也覺得兩人之間這樣的舉動似乎有些越界。
隻是,抱著懷裡的小家夥,鼻端滿是她身上奶呼呼的味道,就像沒斷奶的小孩子似的,讓他完全無法把她當一個異性看待,抱著她跟抱著一隻小貓兒沒什麼區彆。
不對,難道她本來不就是個小孩子,同時也是個小貓兒嗎?
第二日,跟蘇夢枕吃過早飯後在玉塔下玩耍的時候,遇到了路過的楊無邪。
“迪奧娜,昨晚睡得可好?”他笑著走過來,關切地看著她,“雷聲那樣大,可有嚇到?”
小姑娘一撇嘴,滿臉不以為然地哼道:“不、不就是打雷,有什麼可怕的,我一點點都不害怕呢,怕的人明明是蘇夢枕,他嚇得非要跟我一起睡,還緊緊抱著我不放,真看不出來他這麼大人了,膽子居然這麼小。”
對於抹黑自己的奴才和飯票,小貓咪沒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甚至這會兒在回憶裡不斷美化自己,已然完全忘了昨晚到底是誰哭得喵喵叫躲被子裡不出來。
那個人是她嗎,難道不是蘇夢枕嗎?
楊無邪:“……”
真羨慕她這種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他怎麼就是學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