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寇仲一頓,上午因獨孤霸引起的最後一點壞心情徹底煙消雲散。
小七甚至開始琢磨,要是以後也遇到令人不快的事,然後找借口將寇仲打一頓,是不是也能讓心情一下子變好?
這個念頭隻是在腦子裡稍微過了一瞬,她立刻就放棄了,畢竟寇仲的旁邊還有個形影不離的徐子陵,在完成他的任務線之前,她總得照顧一下任務對象的感受。
經過一夜的發酵,洛陽的事幾乎以瘟疫般的速度,在武林中迅速傳播開來。
無論是慈航靜齋的代天擇主,還是和氏璧落於李閥手中,亦或是魔門中人石之軒和綰綰都有現身,都遠遠比不過新的天下第一人橫空出世這件事引起的爆炸性效果。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天下第一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子,容顏絕世,素裳白發,氣質飄渺,宛若神仙中人。
據說她用了一招都不到,就讓邪王石之軒輸得心服口服,還當著獨孤閥諸人的麵親手殺了出言不遜的獨孤霸,如今還在為李閥效力。
不過因為隻有短短一天,所有傳言目前也隻是在洛陽城內流傳,還遠不到天下皆知的程度。
第二天一早,宅子裡來了一位客人。
那是個上了年紀拄著拐杖的老婦人,雖然生了滿頭銀發,老態儘顯,卻有著一雙半點都不渾濁的利眼,健步如飛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來她已是個一把年紀的老太婆。
李世民對她的造訪毫不意外,他看著她隱隱泛紅的眼眶,心下一歎,溫聲道:“尤老夫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尤楚紅冷冷盯著他,寒芒點點的眼中閃過刻骨的仇恨:“秦王真是貴人多忘事,我來這裡做什麼,你竟然還有臉問我?”
李世民的臉上露出一絲惋惜,言辭間多有規勸:“發生這種事,實在非我所願,隻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還請尤老夫人莫要過於悲傷,節哀順變。”
他這番不痛不癢的勸告,在死了小兒子的尤楚紅聽來,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尤楚紅冷笑一聲,嗓音雄渾有力,冷得似要掉冰渣子:“李家小子,看在咱們兩家以前有過交情的份上,我才對你禮讓三分,若是識相,就把那女人交出來。若你執意為了維護她,不惜損毀我們兩家的關係,儘可來試試老身這手披風仗法。老身雖然年紀大了,身子骨還硬朗著呢!”
即便她知道殺死兒子的凶手是新出世的當今天下第一,尤楚紅也依然來了,對於一個老年喪子的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是比這更痛苦的,還有什麼是值得她畏懼的。
李世民當然知道剛才那番話會起反效果,一定會觸怒對方,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先不說他不可能為了個獨孤霸就把申鶴推出去,其次,他也沒有那個本事把她推出去。
他已經做好了和獨孤閥徹底決裂的準備,獨孤峰若是頭腦還清醒,就該知道,對於世家來說,死個把人沒什麼,選擇好自己的立場,才是維持家族長盛不衰的經營之道。
他的眼神也跟著冷淡下來,溫和不再:“申鶴姑娘是我的貴客,輕易不見人,尤老夫人此行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尤楚紅怒而出手。
她不愧是獨孤閥中第一高手,一身內力澎湃似海,手中的拐杖似鋼鐵鑄就,有千斤之力,讓李世民招架得十分困難。
在世家公子裡麵來說,他的功夫算是好的,但真正到了專心鑽研武學的武林高手麵前,就像幾歲孩童對著壯漢那般無力。
拐杖再一次劈到麵前,李世民避無可避,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即將落到自己身上。
驀地,一雙素白修長帶著絲平淡冷香的手,穩穩地握住了那根拐杖。
李世民緩緩順著那隻手看過去,寬大的袖子自然垂落,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皓腕。
肩若削成,玉頸優雅,微微側頭看著他的側臉仿若天人,稀薄的晨光映在那雙通透的淺色眼眸裡,流光溢彩,動人心弦。
李世民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他甚至都忘了眼下是什麼場景,也失了慣有的從容不迫,竟然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一個女子的側臉發呆,直到尤楚紅的聲音響起才恢複了清明。
攜著怒火失去理智的一仗,被這樣隨意的空手接下,尤楚紅已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為兒子討個說法。
她看著驟然出現的陌生女子,神色間帶了幾分無法抑製的仇恨:“就是閣下殺了我的兒子?”
小七鬆開她的拐杖,神情冷淡,道:“你是說那個出言不遜滿嘴胡言亂語有了妻子孩子還敢說娶我的男人?不錯,是我殺的。”
她痛快地承認了,一雙眼睛略微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尤楚紅。
這就是獨孤閥第一高手?若是不看那雙精光四射的雙眼,看上去就跟一個普通的富家老太太沒什麼區彆。
尤楚紅臉上更恨,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小兒年幼無知,頑劣無狀,若是因言語開罪了閣下,教訓他一頓也就是了,為何要奪去他的性命?”
仙人般的女子神色冷清,眼中不起絲毫波瀾:“這麼說,你是想為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