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學上的天資有限,李世民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能學習的東西了,隻要將被指點過的那套槍術練好,即便埋入不到一流的行列,也能算得上是個功夫不錯的高手。
就算如此,他依舊隔三差五前來報道。
畢玄一邊拖拖拉拉地乾活,一邊看著不遠處一對男女說話,沒忍住冷笑一聲。
瞎子才看不出來李家小子眼裡的熱乎勁,不過看另一個,依舊冷冷清清的,看著他的眼神,跟看一塊木頭沒什麼區彆。
又是個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故事,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想象著李世民以後吃鱉神傷的樣子,他的心裡就有種莫名的幸災樂禍。
練了幾遍,李世民隨意聊起一件事:“如今許多人都往長安湧去,隻為尋找楊公寶庫,據說寇兄弟和子陵兄也一起去了。”
小七有些好奇:“你們沒有派人過去看看?”
李世民從容道:“曆來尋寶,都免不了死傷過重,李唐剛經曆完幾場戰爭,正是需要修養生機之時,不好再浪費這麼多人手。”
他們已經擁有一位無所不能的神女了,何須再去找虛無縹緲的楊公寶庫。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李唐雖然兵強馬壯,但並沒有特彆厲害的高手,對上那些奔著邪帝舍利而去的各門派人士,沒什麼勝算,還不如就此放棄。
小七十分讚同他的話:“你說的對,寶藏都是虛無縹緲的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必太過在乎。”
緊接著,李世民又提起:“父親準備將四弟放在軍中曆練,他如今也不小了,可以先跟在我身邊學習一段時間,等過上兩年,年紀稍微大一些,就能獨自帶一隻隊了。”
“李元吉?”小七十分驚訝,“他還這麼小?”
李世民微笑:“十三歲也不算小,我當年在這個年紀時,已經知道要如何偵查地勢,如何排兵布陣,如何獨自帶領一支隊伍深入敵後。三弟也是這個年紀入軍的,並不算早。”
知道古人壽命短,所以乾什麼都很提前,但即便如此,十三歲就上戰場這件事,還是讓小七這個芯子裡是土生土長的現代人有些不適。
她嗯了一聲,輕聲道:“還是個孩子。”
李世民微微笑道:“男兒建功當趁早。”
小七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
正在談話間,屋簷上突然站了一人。
“閣下就是申鶴仙子?”
小七打量著他,又是個舉世難尋的高手,跟畢玄不相上下,外表也十分出眾。
如果說畢玄是熾熱的烈陽,此人就是厚重的岩石,是隨意往那一站,就有一股淵停嶽峙氣宇軒昂的氣勢。
小七沒說話,李世民持槍的手悄然收緊,冷聲問道:“閣下又是何人?不請自來,非是君子之道,還請閣下先報上姓名。”
那一頭的畢玄看著屋簷上的人,眉心一挑,口中哼笑兩聲,扔掉花鋤,懶洋洋地拍掉手中沾上的泥土,靠在樹上抱臂看戲。
“宋缺。”簷上之人沉聲道了句。
嶺南宋閥閥主,天刀宋缺?
李世民臉上疑惑更重,他們在太原,宋缺在嶺南,千裡迢迢的,他跑這裡來乾什麼,又是聽說新出了個天下第一,跑來過來挑戰的?
他對這事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看看畢玄的下場就知道了,再怎麼厲害的人物,落到申鶴姑娘手上,也隻有挨打的份。
他隻希望宋缺能長個心眼兒,要打出去打,不要毀壞這院中的一草一木,最好連一塊磚頭也不要破壞,否則……
顯然,宋缺並沒有領悟到他的眼神,反倒覺得這個年輕人殷殷注視著他,一副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很是莫名其妙。
他從屋簷上飛下來,落在幾人麵前,一雙黑白分明的深邃雙眼隻看得見雪發素裳的女子。
“申仙子,在下隻是想領教仙子的高招,並無為難之意,還望仙子不吝賜教。”
小七麵色不變,道:“我不是仙子。”
宋缺從善如流的改口:“申姑娘。”
李世民看了看兩人,對宋缺笑道:“宋閥主,申鶴姑娘並不喜歡與人動手,也從不與人比武,所以……”
與畢玄天然對立的立場不同,宋閥在嶺南,一直與中原各地互不侵擾,他還想拉攏對方,若是能得到宋閥的支持,那絕對是一股十分強有力的勢力。
所以平心而論,他並不想讓宋缺像畢玄那樣出醜,否則他這個親眼目睹的人,說不定日後要被連帶著記恨。
但很可惜,當武功練到一定的境界,沒有什麼對手時,如宋缺畢玄這種人,就是滿世界想找更厲害一些的人挑戰。所以即便李世民勸了,宋缺也是不會聽的。
反正李世民是理解不了這種心態的,畢竟他也不算多高的高手,完全不知道他們這種在明知一槍就打敗邪王,還鍥而不舍追上門來比試的精神是從哪來的,或許高手都是這樣,就是喜歡挑戰不可能的事?
小七對宋缺的第一印象還好,他整個人的氣質是十分沉靜的,不像畢玄那麼張狂討打,因此態度也沒有那麼冰冷。
“你走吧,我不與人比武。”
說完這句,她轉身就要回屋內打坐靜修,不欲再理會。
然而宋缺從南到北跑了這麼遠,怎麼可能被她一句話打發。
他伸手攔下要走的人,神情十分認真:“申姑娘,在下隻求一戰,無論是輸是贏,此戰過後,在下絕不會再行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