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著看自己的部下,銳利洞悉的視線讓本就心裡發虛的一乾人再次避開他的視線。
“我欲揮師南下,直取洛陽,然欲攻洛陽,必先渡黃河,可眼下天寒地凍,匠人們不好就地築橋......”
李世民說著有些為難,臉上滿是猶豫之色。
他知道申鶴是仙家弟子,本領強大,但他到底沒見申鶴出過幾次手,應該說沒怎麼見過她使用仙法,心裡一時又覺得此舉未免唐突,該私下裡先問問才是。
王世充貪生怕死,早就將黃河上所有的橋梁拆毀,從太原到洛陽的途徑徹底斷裂,如果要繞路,就要從潼關繞過去,糧草輜重損耗等又是一大問題。
“所以?”小七靜靜看著李世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李世民猶豫著說道:“不知申鶴姑娘可有什麼法子,能讓我四十萬大軍平穩渡過黃河?”
“有。”她平靜回道。
李世民大喜:“姑娘可否詳細道來?”
其餘各人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臉上無一不帶著驚訝。
小七說道:“把河水凍住就可以了。”
李世民臉上笑容一僵,大廳內眾人抽氣的抽氣,咳嗽的咳嗽,呆滯的呆滯。
過了一會,一個斯文俊秀的文臣模樣的青年,踟躕著說道:“申鶴姑娘,黃河湍急奔湧,奔流不息,且河麵最寬處約有四十裡,即便在數九寒冬時,也隻能在河麵上薄薄結一層冰,完全無法承受四十萬大軍的重量,敢問姑娘有何法子,能讓河麵凍住?”
小七看了眼這個年輕人,沒見過的麵孔,估計是新降的,或者從長安那邊過來的,溫文爾雅,且禮儀十分周到,她心裡天然便帶了一分好感。
李世民見狀,笑著給她引薦:“這是劉文靜,一直追隨我的部下,剛從長安那邊過來。”
劉文靜拱手向她行了一禮,小七輕輕點頭。
李世民又問:“申鶴姑娘的法子可能行?”
小七回道:“屆時讓我跟著大軍同行就是。”
聽她這麼說,李世民徹底放下心來,雖然不知道她具體打算怎麼做,但依著他的了解,她從不會妄言自己做不到的事。
緊接著,李世民又將議事廳內眾人一一向她介紹。
在說到秦瓊和尉遲敬德時,她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尤其是秦瓊,就是坐在她右手邊那個英偉堅毅的年輕人,在她清淡疏離的眼神下,身體僵得橡根木頭,渾身肌肉繃地極緊,一口氣憋著都不敢喘出來。
尉遲敬德的表現就更明顯些,這個粗獷的漢子,被看得雙耳赤紅,眼神躲閃,手腳都有些不知往哪放。
她對二人的重點關注,在場誰都看得出來。
李世民眸色漸深,平靜地微笑:“申鶴姑娘,可是他們二人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小七移開目光說了句。
她隻是在看活著的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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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出征之日,她在屋簷上臨風而立,看著李世民檢閱軍隊。
議事廳裡見過的那些人,全都在隊伍之列,看得出來,這次征討王世充,他是帶著必勝的決心去的。
坐上李世民特意準備的兩駕豪華馬車,小七隨大軍一同出行。
行軍是件苦差事,尤其是寒冬臘月這樣的天氣,不但要負重,還得跟上不能掉隊,這是對體力和意誌力的極大考驗。
而她也見到了李世民的另一麵。
不同於在她麵前時刻保持貴族風範的世家公子,行軍時,他和士兵同吃同睡,總是一馬當先走在隊伍前列,遇到危險身先士卒挺身而上,將士們對他極為愛戴。
年紀輕輕的李世民,早已懂得了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道理,他的軍隊完全做到了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所有東西隻能買不許搶,如此一來,沿途的百姓夾道相迎,完全沒有其他軍隊過境時避如虎狼的情況。
很快,大軍行至黃河邊,湍急的河流阻斷了他們的去路。
風雪漫天,滿目皆白。
茫茫大雪中,四十萬大軍安靜地出奇,他們看著幾乎與白雪融為一體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冰晶似的瞳孔靜靜注視著奔流的河水。
李世民站在她身側,溫聲道:“申鶴姑娘,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