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裡記錄的都是意義不明的數字,沒有具體的往來明細,也沒有一個文字說明,讓人很是摸不著頭腦。
至於那枚印章,印出來的也是一個從沒聽說過的名字,清淼。
案子查到這裡,又陷入了僵局。
三人靜靜立在屋簷下,院子裡,瘋癲的老管家抱著柱子,一會兒含含糊糊地說著“我不知道不要找我我什麼也不知道”,一會兒又表情痛苦地用頭去撞柱子,將整個額頭撞得紅腫不堪,隱隱冒著血絲。
追命皺眉看著那一幕,問起身旁陪同的通判:“江大人,他的家人不接他回去嗎?”
福州通判江元祿歎了口氣:“他已經沒有家人了,一家老小都在溫大人手下做事,也一並……”
追命沉默一瞬,遂又好聲好氣道:“若是可以,勞煩江大人將他妥善安置,讓他不至因此橫禍流落街頭,遭受欺淩。”
江元祿撫著胡須微微一笑:“崔三爺不必憂心,這是本官應儘之責,必不會讓他老無所依。”
說話的空隙,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被帷帽嚴實包裹起來的女子,長長的帽簾及至小腿,隻露出一部分粉中帶藍的華麗裙擺。
雖然看不清真實的樣貌,但江元祿篤定,帷帽之下的,一定是個難尋的美人。不論是柔軟如春風拂柳的動人身姿,還是隱隱約約的帶著水汽的幽冷香氣,都足以說明她的不凡之處。
他心生疑惑,神侯府二位名捕奉命查案,沒聽說來福州時帶了個女子啊?這女子又是他們什麼人?
追命笑著拱手:“江大人高義。”
無情突然問道:“江大人可曾聽過清淼此人?”
“清淼……”江元祿喃喃念著這個名字,麵露疑惑,“本官不曾聽說過此人,莫非他與這個案子有什麼聯係?”
無情微微搖頭:“隻是在進來時聽人提起過,好奇問問罷了。”
江元祿還有公務,陪兩人說了會兒話,很快就離開了。
追命看著無情,輕聲問道:“大師兄,咱們接下來……?”
無情靜靜凝視著瘋病發作的老管家,銳利冰寒的眼中閃過一抹沉思:“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追命無奈:“可他如今瘋瘋癲癲的,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了,完全指望不了他開口。”
無情輕輕擰著眉心,手指在扶手兩側輕點。
這是他思考問題或者遇到不好解決的難題時慣有的小動作,他的手指修長,指尖白皙,有種透明的脆弱感,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做出來,都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清麗俊俏。
小七看著兩人臉上或深或淺的為難之色,笑著道:“或許,我可以幫忙。”
無情停下手上的動作,緩緩向她看來,墨玉般的漆黑雙眸似在冰泉中浸過一樣,清冽而明亮。
“想讓他開口,這事不難。”她看著無情微微一笑,“隻要治好他的腦子就可以了。”
追命聞言大喜,急忙上前兩步,灼亮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她:“心海姑娘,你真的可以治好他的瘋病?”
小七唔了一聲,手指曲起輕輕點著下巴:“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不過,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我可以辦得到。”
她看著兩雙同樣明亮的眼睛,笑著道:“所以,要不要試一試?”
“要試要試,當然要試!”追命興奮的摩拳擦掌,他打心裡就認為她不是凡人,第一次見麵時動靜那麼大,本事絕對小不到哪兒去,“就在這裡,還是換個地方?”
無情當機立斷:“帶他回客棧再說。”
-
將窗簾都拉上,門窗反鎖,確保周圍沒有人偷聽後,小七讓無情點了管家的穴道。
因為如果不這樣做,他會一直在屋內焦躁的瘋跑,不停製造噪音,有些煩人。
追命緊緊盯著他,從黑的晶亮雙眼中不經意間露出些許孩子氣的好奇。
“心海姑娘,要不要買些符紙桃木劍什麼的?”追命看她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準備的模樣,疑惑問道,“其他的要嗎,朱砂雞血,八卦鏡和檀香,若是有需要,我現在就去買。”
小七笑著斜了他一眼:“三爺,我是在治病救人,可不是做法事驅鬼,哪需要這些東西。”
瑩潤的雙眼如落日餘暉下的海麵,晶瑩剔透的藍中透著點點暖色的晚霞餘韻。
美人眼波如秋水,蕩人心魂。
追命捏了捏發熱的耳根,笑嘻嘻說道:“我看其他人治瘋病都是這樣的,開壇做法,劍斬妖邪,隻要除掉附在病人身上的邪祟,病也就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