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無情等人便收齊了證據,一並交給禦史台,在物證人證齊全的情況下,江元祿終於扛不住招了個乾淨。
這起震驚朝野的滅門案,背後主謀正是當朝左相傅宗書,他向溫嶠每年索要大筆銀子,且胃口越來越大,越來越貪婪,溫嶠便以二人間來往的密信作為要挾,也因此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傅宗書被捕,他為了脫身,再也顧不得隱藏和蔡京的關係,交待了他得來的錢七八成都孝敬了對方,而蔡京為什麼要這麼多錢,是因為他一直暗中勾結外敵,意在謀朝篡位。遼國因著近幾年國內情況不好,需要大筆錢財恢複生產和經濟,武裝軍隊,這才有了傅宗書出麵替他瘋狂斂財一事。
但這話徽宗一個字都不信,兩人平日裡就沒少在朝堂上因為政見相左或者一些小事公然吵起來,這會兒你又說其實這都是他們的表演,誰知道你是不是死到臨頭故意拖人下水。
蔡京在徽宗心裡是什麼地位,傅宗書又是什麼地位,那就是手心和腳趾頭的對比,加上傅宗書並沒有證據,他在朝中的勢力又淺,一朝落難,又得罪了蔡京,沒有人敢幫他說話。
蔡京再一通哭訴,說這都是小人陷害,誣告忠良,徽宗當場就大手一揮,賜下許多賞賜,來安慰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
於是,蔡京毫發無傷地從這起大案中脫身,傅宗書則被判了死罪,擇日問斬。
傅宗書死的那天,朝中清流無不拍手相慶,全城百姓奔走相告,世間從此少了一個大奸臣,頭頂終於露出朗日晴天。
但無情等人卻知道,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傅宗書臨死前說的那些話,並非胡亂攀咬,極有可能是真的,若他真的勾結遼人,意圖動搖國本,謀朝篡位,那麼,消失的那五十萬貫生辰禮,就說得通了。
福州的案子算是暫且告一段落,接下來兩個月裡,師兄弟四人不分晝夜地暗中盯著蔡京,想要找出他不臣的證據,但蔡京那就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比傅宗書多長了十個心眼兒,又或許是經傅宗書一事打草驚蛇,整整兩個月,不見他有任何舉動,完全就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寵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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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無邊落木蕭蕭下,秋雁兩行江上雨。
天氣轉眼變涼,幾個月過去,蔡京再沒有繼續催促神侯府的人去尋找生辰禮,權當被盜匪劫了去,無情他們也就當沒有這回事。
那些錢財,還不是盤剝百姓而來,誰願意去幫他找這筆不義之財。
至於徽宗,他早就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反正少了誰的,都不可能少他的。
朝堂上風平浪靜,江湖中暫無事端,一切看似和和美美,然唯有深陷局中的人,才知道前方還有怎樣的驚濤駭浪在等著。
小七近來培養了個新的愛好,那便是跟著無情學習奇門遁甲之術。
美貌不是自己的,馬甲自帶的技能也遲早要還回去,唯有學進腦子裡的知識,才是實打實屬於自己的。
她都想好了,要是哪天不想乾這份工作了,她就用全部積蓄開個解謎類的密室,不是現在市麵上常見的那種,裡麵的布置就全部按照無情教給她的來弄。
桃花島主黃老邪用幾棵桃花樹,就能將一個武林高手困在裡麵,無情的才識不比他差,小七對此很有信心。
隻是這門手藝卻不是好學的,光一個入門基礎的周易八卦,就足夠大部分人研究一輩子。
正捧著書卷時,不遠處突然響起布料在風中被吹響的聲音。
抬眼望去,一個身影從遠處飛來,如展翅的大鵬般飄然落於牆頭。
剛下過一場雨,上麵的青苔還帶著濕潤的水滴,腳尖踩在上去的那一刹打了個趔趄,來人於慌亂中急忙穩住身形,好懸沒有腳滑跌下來。
“噗——”小七看得樂不可支,用書卷掩住臉頰下半側,隻露出一雙波光粼粼的溫柔笑眼。
追命臉上一紅,極為尷尬地咳嗽一聲。
這可把人丟大了,要不是他反應快,差點就要在美人麵前出醜,摔個狗吃屎。
“你要是走正門,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她笑著調侃。
追命又咳嗽一聲:“這不是近來新學了門輕功,總是忍不住技癢,走哪兒都想著多練一練……”
小七失笑搖頭:“我從前倒是沒看出來,三爺還是個武癡。”
追命哈哈一笑:“不說這個了,我來是告訴你一聲,你讓我去問的事,已經有了眉目了。”
“哦?”她急忙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追命瀟灑地一撩下擺,坐在旁邊的空位上,說道:“官家已決定要與金國聯合滅了遼,他打算先派人去金國談談,看看對方誠意如何,出使的使臣是誰我都打聽出來了。”
小七聽完,長長歎了口氣。
這件事若定下來,結局便真的無法轉圜了。
這麼算下來,離北宋滅亡,還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啊。屆時,神侯府的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呢?
追命肅著臉:“不能讓宋金兩國達成協議,遼國可以滅,但不是現在滅。”
她抬眼看過去,溫聲問道:“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