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自己就騎了馬,一匹品相很一般但還算健壯的黑馬。
大宋自丟了燕雲十六州,西北的西夏又獨立了,一下子失了兩個最大的天然牧場,馬匹的來源就少了,像展昭這一匹,都能算得上不錯的。
拐子共有十來人,跑了一大半,抓住七八人,展昭將這幾人手腳捆了塞進車裡,將兩輛車套在一起,打算趁著夜色儘早上路。
做完這些後,他看向身旁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少女,溫和地笑著問道:“香菱姑娘,夜裡不太安全,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儘管知道這名年紀比自己小的姑娘,功夫可能比自己還要高,但看著她那張對陌生人毫無防備的臉,清澈燦爛半點心眼都沒有的雙眼,展昭實在不放心就這麼放著她不管。
香菱懷裡抱著槍,半邊身子都壓上去,耷拉著肩膀,可憐巴巴地眨著眼說道:“我沒有住的地方,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展昭皺了皺眉,臉上看著有些猶豫:“那……我給你些銀錢,送你去親戚家可好?”
“我一個人在外遊曆,沒有可以投靠的親戚。”她憋著嘴,悶悶不樂地垂下頭,“難道我就不能跟著你去開封府嗎?在這裡我也就隻認識你一個,你要是走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展昭輕輕咳嗽一聲,少女的直白和毫不掩飾的親近,讓他臉上騰地燃起灼熱的溫度。
“對了,開封府衙缺不缺廚子啊,你說我去那裡謀份差事怎麼樣?”少女清脆的聲音比黃鸝鳥還動聽,蜜糖一樣的大眼裡盛滿亮晶晶的笑意,“我做飯可是很好吃的,雇了我絕對穩賺不賠。”
展昭略一踟躕,便笑著道:“既然如此,也好,你就跟我一起回開封府吧。”
他的容貌很好,笑起來時顯得模樣更出眾,溫和清潤的眉眼浸在溶溶月華下,似山間門一陣清風吹散了流雲。
香菱伸著手臂歡呼一聲,開心地原地蹦了兩下,展昭搖頭失笑,下一瞬又看她邁著步子跑遠了。
他在原地耐心等著,不一會,就看到少女從另一頭跑來,手裡不出他所料地提著那兩隻野雞。
“可不能把這寶貝給忘了。”她笑嘻嘻地將野雞重新綁到槍頭,深情地凝視著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隻有偶爾的抽搐才能證明還活著的食材,眨巴著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展昭,問道,“展大哥,你身上帶調料了嗎?隻要一點點鹽和胡椒,我就能做出來很好吃的烤雞肉!當然,要是還有其他的就更好了!”
展昭一個大男人,在外行走多是用乾糧隨便湊合,沒有了就餓兩頓,又怎麼會帶那些瑣碎的東西。
他騎在馬上,心情很好的笑著道:“我沒有帶調味品,不過我知道,再往前走十幾裡,就有個鎮子,到時候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在鎮子上買。”
香菱雙眼一亮,輕鬆一跳就坐到了車架上,雙手握拳興奮地說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快走吧!”
展昭回眸一笑:“坐穩了,這就出發。”
馬兒揚蹄濺起塵埃,車輪在地上咕嚕咕嚕的響,他們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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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緊鄰著都城汴京,他們出行的位置剛好在兩地的交界處,路上僅花費了六七天,就到了目的地。
進了城後,展昭便放慢了騎行的速度,一是人流密集,縱馬疾馳極有可能會傷到行人,二是朝廷對此有明確的限製,有些像後世的限速,不管是否撞到人,都要在屁-股上打五十小板。
香菱跟展昭一樣騎著馬慢行,不掩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已經十分熟悉的城市。
比起百年後的汴京,此時的它看上去要更熱鬨,邊境上的紛爭到不了這裡,天子的仁治為這片土地帶來虛幻的繁榮。
這是她第三次來了,上一個世界也在這裡度過,大多數建築的布局完全沒變過,隻在細微處有所不同。
到了衙門口,立刻就有值守的衙役熱情地上來問候。
展昭讓他們帶著車裡的孩童和拐子進去,該關的關,該安置的先安置,自己則帶著香菱一路往裡走。
一路上遇到的仆從和衙役都很吃驚地看著他們,展護衛出了趟門,回來怎麼帶了個漂亮姑娘?
不少人來回打著眼色,不住揣摩兩人的關係。
穿過一道月門,站在花牆下,展昭頓住步子,溫聲叮囑道:“包大人麵相威嚴,卻是個溫良和善之人,你見了他不要怕,輕鬆應對便是。”
“怕?”少女眨著圓溜溜的眸子,麵露不解地看著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仿佛在說她為什麼要怕。
展昭心中失笑,想起少女天不怕地不怕,見了野物能追著跑三裡地的勁頭,自己那點擔憂著實多餘。
他的臉上多了些輕鬆,嘴角翹起,微微笑著道:“那就再好不過。”
兩人繼續往前走,香菱後知後覺般才反應過來,一臉高興地問道:“我們現在要去見包大人嗎?”
展昭側頭:“怎麼,你也知道包大人的名號?”
“那當然,整個大宋誰不知道包青天包大人。”她得意地挺起胸脯,昂著腦袋看著比她高了整整一個頭的青年,“我還會唱關於他的歌呢。”
展昭笑了一聲:“那就唱一句來聽聽?”
相處十來天,兩人之間門已算得上很好的朋友,說起這些玩笑話不必避諱。
“沒問題,你聽好了。”香菱清了清嗓子,看了下左右無人,毫不忸怩地張嘴就唱,“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麵無私~辨忠奸~”
展昭笑盈盈地邊走邊問道:“後麵呢,怎麼不繼續唱了?”
香菱吐了吐舌頭:“因為我就隻會這兩句嘛,後麵忘詞了。”